小A是忍為上的忠實信徒,被人逼到牆角而不敢反抗,隻好抱頭作鼠竄狀,惹不起但躲得起。一邊跑一邊還不忘自言自語:“人惡人怕天不怕”;“草怕嚴霜霜怕日,惡人自有惡人磨”。這是忍讓的消極。自己不敢捍衛自己的尊嚴,卻指望更惡的人來為自己出氣,既然是更惡的人,那小A就得準備接受更大的侮辱。
B先生懷經天緯地之才,抱濟世安民之心,但深感官場黑暗,壯誌難酬。大失所望之餘,便決定退隱茅廬,寄情山水。這是避世的消極。但B先生畢竟在名利場中熱鬧慣了,剛退隱時還有幾分新鮮,時間一長便寂寞難耐,再說茅廬中的生活也委實過於清苦了點。咋辦?重返仕途唄!老夫子講“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事無成”。那好為名正言順計,B先生先行打出了“大隱於朝,中隱於市,小隱於野”的大旗,並搬出“陸沉於俗,避世金馬門,宮殿中可以避世全身,何必深山之中,蒿廬之下”的經典理論為自己洗塵。前段時間自己難得糊塗做了小隱,現在覺悟了,要做大隱。大隱更難做呀!要潔身自好,出汙泥而不染,B先生真能如此嗎?在其位就要謀其政,謀其政就得害其民。
C老五一沒技術二沒高親,除了一身死力氣別無所長,終年守著一畝三分地,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老婆看到人家老公一個個神氣活現,大把大把的銀子往回賺,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便囉嗦個不停。可C老五不氣也不惱,總是慢悠悠地說:“你隻看到強盜吃肉,看不到強盜受罪,咱沒本事賺錢,就少吃點少喝點,晚上早點睡養養精神,不也好嗎?人生一世,草木一春,不就圖個要穩!”這是省儉的消極。C老五精神是養足了,但不知養那麼多精神幹什麼?
D二哥頗有幾分小聰明,能幹點事,但就是戀老婆,不肯象左鄰右舍那樣出遠門掙大錢,丈母娘看在眼裏急在心裏,教訓他不學好不求上進,不乘年青時多賺點錢。誰知D二哥根本不當回事,眼一斜:“別人騎馬我騎驢,仔細思量我不如,等我回頭看,還有挑腳漢,人比人氣死人,自己感覺過得去就行了。”這是知足的消極。D二哥嘴上不跟別人比,僅僅是不跟比自己強的人比,對不如自己的人還是要比的,不比就感覺不出自己還過得去。
E三狗是個典型的懶漢,家徒四壁光棍一條,熱心人勸他正正經經做點事,找個老婆成個家,年紀大了也好有個依靠。但E三狗卻不知好歹,大大的不以為然:萬事分已定,浮生空自忙;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這是宿命的消極。E三狗把一切歸咎於命,當然會懶得自在,懶得無悔。
G四叔年青時也是個血氣方剛之人,執著於功名富貴,什麼活都肯幹,什麼苦都能吃。那時節,他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是:“富而可求,雖執鞭之士吾亦為之”。後來,也不知是時運未到還是方法不對頭,老人家東奔西走了幾十年一無所獲,三十未立,四十不豪,五十將近尋死路。老大很傷悲,但又沒有勇氣去正視失敗,不得已唱起了:富貴於我如浮雲;錢財如糞土,仁義值千金;山寺日高僧未起,算來名利不如閑;為富不仁,為仁不富的挽歌,把苦苦追求過的功名利祿統統宣布為銅臭和名韁利鎖。但還覺得不充分,不過癮,想想還得繼續從源頭講起才能理直氣壯,才能以理服人。於是君子務本,本立而道生;養心莫善於寡欲;壁立千仞,無欲則剛;淡泊名利,寧靜致遠等一係列聖人之言由他脫口而出。這一著還真有效,果然讓G四叔在愚夫愚婦們中間顯得卓而不凡,鶴立雞群。再加上一大堆貧窮自在,富貴多擾的生動故事,四周圍的愚夫愚婦們終於一改昔日的不恭,對G 四叔轉而蕭然起敬起來。這是酸葡萄的消極。G四叔雖然精神上勝利了,但一窮二白的罪還得一如繼往的受下去,活到老,苦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