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章 小雛菊的眼,夜來香的心(3 / 3)

“你說汶川是天災,這就算人禍了吧。聽說那拆樓爆破隊根本就沒有資質證,這樣也能接到活兒,這裏頭絕對有貓膩。貪汙受賄什麼的,絕壁跑不了。不過還好,一下撤了幾個,抓了幾個,要是能斃上幾個,那可真就大快人心了!”

管斐琳話音剛落,趙媛媛就看到“Q市幼兒園垮塌事故:相關5名責任人被免職,建設局長等6名嫌犯被拘留”這個標題。

趙媛媛心陡然一沉,點進去,密密麻麻的一篇報道她很快就捕捉到“趙知遠”三個字。

她快速瀏覽了報道,心越跳越快,拿出手機,撥了她媽媽的電話,很快掛斷,最後打給了她二伯。

王淼看樣子是想瞞著她,她隻能打給二伯趙知行。果然,在她的軟硬兼施下,他告訴了她具體的情況。

原來被抓的,除了趙媛媛的爸爸,其他都是因涉嫌構成重大責任事故罪被批捕,而她爸爸,則是因為這件事故被爆出的受賄嫌疑而被拘留。

二伯跟趙媛媛說:“前兩天我們請的律師剛見過你爸,他在拘留所裏都還好。過一陣警方要是找不到有力證據,就會把他放了。媛媛,你別多想,你媽就是怕你擔心,所以讓我們都先不要告訴你。你這麼大了,有自己的判斷力了,我覺得家裏的事你應該知道,也免得你亂想。事情就是這樣,自己好好學習,其他都別管,說不定等你回來你爸就已經出來了。”

趙媛媛很想馬上就回去,可她知道這時候這樣做隻會讓他們更擔心,就堅持把期末考考完。

考試完那天,趙媛媛回了寢室,拎起早就收拾好的行李,直接去了機場。在去機場的路上,她給孟希發了一條短信,告訴他她先回去了。他正值畢業,忙的事情一大把,她沒有把家裏的事情告訴他。

7.

回到家,家裏沒有人。趙媛媛上了一會兒網。怕看到什麼壞消息,這之前她一直沒有碰過電腦。打開門戶網站的專題,消息更新欄裏,她看到了“Q市建設局局長因受賄數百萬正式被捕”的標題。

她沒有點進去看內容,直接出了門去她媽媽的公司。王淼沒在,秘書室裏隻有她的特助陳思邈。趙媛媛喊陳思邈伯伯,她說她找王淼,他告訴她,她去B市了。

趙媛媛出來,又去了二伯家。二伯沒在,隻有二伯母在家。二伯母一見她,拉著她的手就說她瘦了,還說晚上煲她最愛的海鮮湯給她喝,讓她就住她家。二伯母粉飾太平,趙媛媛不知怎麼開口,可最後還是問了。她問她,她爸爸是不是真被抓了,會不會被判刑,會判多久?

二伯母摸摸她的頭發,歎了口氣:“你媽和你二伯都在想辦法,你別著急,也別瞎操心,大人的事交給大人去辦就好了。”

趙媛媛從二伯家出來,不知道去哪裏,就近找了一家網吧走進去。

她在Q市的各個論壇搜索這次事件的帖子。網上說什麼的都有,說趙知遠貪汙的不止四百多萬,早幾年在做區建委主任的時候,已經開始受賄。還說他這次翻船翻得不是時候,正值嚴打時期,而且垮掉的是幼兒園的大樓,民怨沸騰,肯定是要吃槍子兒的。

趙媛媛忍著憤怒和反胃的感覺,一點一點看下去。終於被她找到一點有用的信息。

有人說這次舉報趙知遠受賄行為的是市建設局信息工程辦副主任,說他姓陸,是原建設局局長的侄子,前局長正是因為一起瀆職貪汙案被免職。有人說,這就叫坐山觀虎鬥,風水輪流轉。

趙媛媛從網吧出來,打了一個電話給趙知遠的秘書方明禹。方秘書剛接受完調查回家。趙媛媛問他可不可以幫她找到他們局信息工程辦副主任的地址,或者電話。她扯了個謊,說是王淼讓她幫忙問的。方秘書信以為真,很快幫她找到陸主任的電話和地址。

她先打了電話過去,剛說明身份,那邊就掛了電話,她再打過去,那邊已經無法接通,大概是把她拉入了黑名單。

趙媛媛決定去他家裏找他。她在城南,地址在城北。她搭了出租,剛上車不久天就下起大雨來。司機好心,把車停在商城門口,趙媛媛進去買了一把傘。可是雨勢實在太大,夾著狂風,雨傘根本不頂用。找到陸家時,趙媛媛已經被淋得全身濕透。

是個女人開的門,趙媛媛說找陸主任,她說:“陸城不在。”

“那他在哪裏?可以告訴我嗎?我去找。”

那女人戒備地看著她:“你是什麼人,找他什麼事?”

趙媛媛想起來網上說事故的後續處理工作就是陸城在負責,於是說:“我侄女在事故裏失蹤了,我想找陸主任了解一下現場清理的情況。”

女人臉色緩和許多,蠻同情地看著她:“他就在事故現場,你自己去看看吧。”

趙媛媛出來,在路邊招車。狂風驟雨的天氣,過往的出租車基本都坐滿了人。趙媛媛等了幾分鍾,沒有等到空車,一輛銀白色君威倒停在她麵前。她覺得眼熟,還沒想起來是誰的車,車窗搖下,盛曉陽探出頭來。

“上來!”

趙媛媛想起盛曉陽的公司就在這附近,真巧。她坐上車,盛曉陽開了空調,溫度升高一些,趙媛媛才發覺濕透的身體原來冰冷。她打了個寒戰,對盛曉陽說:“謝謝你,曉陽哥。你現在有沒有空?可以麻煩你送我去趟求知路嗎?”

盛曉陽看了她一眼,沒說什麼,啟動車子,往求知路開去。

趙媛媛有點奇怪他什麼都不問,不過想想她爸爸的事大概現在全市已經無人不知,難怪他看她的眼神況味複雜。

到了事故現場,趙媛媛下車,雨勢漸小了一些,她看到在廢墟中心,一群人聚在那裏。她走過去,發現他們正在爭執什麼。

兩個正裝男人想把跪在廢墟上的一個女人拉起來,女人身邊的幾個男女老少不許他們動她。

一個老人對其中一個男人說:“陸主任,你可憐可憐我兒媳嘛,我一對外孫都遭壓在下頭了,是一對雙兒啊。出事以後,她天天睡不著瞌睡,今天落大雨,她想說來看看他們,怕他們淋雨了要找媽媽。你們莫拉了,莫拉了嘛。”

陸主任態度蠻客氣:“你老人家也曉得落大雨,現在這裏不安全,你們先把她勸回去,等天晴了再來。好不好?”

老人回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兒媳,她正跪著在淩亂嶙峋的水泥沙石間到處找她孩子的哭聲。

老人歎了口氣:“哪個勸得走嘛?”

趙媛媛站在一邊,直想哭。等陸城無奈走過來時,她才喊住他:“陸主任。”

陸城站住。

趙媛媛說:“我是趙知遠的女兒,我聽說你是指控我爸受賄的證人,我想拜托你再回憶一下,你是不是記錯了?也請你千萬不要冤枉好人。”

怕陸城不聽完就離開,趙媛媛說得飛快。

陸城皺了皺眉,說:“一個工程出來,下麵跟些瘋狗一樣亂搶!都隻在意自己那一份利益,安全措施完全不考慮!其他就算了,這是爆破!我早說了那要出事要出事,沒有一個人信我!我沒有要回憶的,我說的都是實話!我當官這些年,知道有些事情不是非黑即白,但我也知道罪有應得!你爸爸沒有一點冤枉的!”

陸城說得言之鑿鑿,趙媛媛原本堅信的心有了片刻動搖。

她還要說什麼,從斜刺裏突然竄過來一個人,向趙媛媛的方向猛撲。趙媛媛隻感覺眼前一黑,身體遭受重重一擊,沒等她站穩,一雙手就劈頭蓋臉地開始狠狠抓扯她。

是跪在雨中的那個女人,她一臉猙獰的表情,那是一種不要命了,隻想把眼前的東西撕成碎片的表情。趙媛媛卻看見她眼中崩潰絕望的痛苦,伴隨著不斷的咒罵讓趙媛媛的心擰得生緊。

女人的力氣大得可怕,沒幾下就把趙媛媛撲倒在地,陸城和他的秘書一起拉,一時也沒把她拉開。混亂中,她抓起一塊亂石,用力朝趙媛媛砸去,趙媛媛一直捂著頭,根本沒看見。

陸城的秘書喊了一聲“小心!”話剛出口他就後悔了,這一喊趙媛媛勢必要看看發生了什麼事,而她的手一拿開,石頭肯定就要砸中她的臉,若是眼睛,那真是不堪設想。

電光火石之間,有人撲過來伸手擋住了石塊。

趙媛媛剛一睜眼,就聽見盛曉陽的悶哼。她定睛看去,盛曉陽摔倒在她旁邊,石塊從他手上反彈開,骨碌碌滾落一邊。

陸城衝一旁幹站著的女人的親戚們吼:“愣著幹啥子?非要弄出人命你們才解恨嗎?”

女人終於被拉開,趙媛媛站起來,盛曉陽穿著襯衫,看不到被砸的地方的傷勢,不過想必是很痛的。她拉住他:“曉陽哥,你還好嗎?我們搭車去醫院吧。”

“隻是有點痛,沒事。”盛曉陽抬頭看了她一眼,深吸一口氣卻說,“好,我們現在就走。”

8.

趙媛媛在醫院睡了很長很沉的一覺。她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睡得這麼酣暢了,一個夢也沒有。人們管這種覺叫做黑甜鄉,真的是甜黑得不知人事,以致趙媛媛醒來的時候竟覺得有一絲悵然。

她是在門診部處理臉上的抓傷和身上的擦傷時睡著的,那時盛曉陽和她在一路,這時卻不見蹤影。

病房裏很安靜,她手上掛著水,有護士進來察看輸液的進度,趙媛媛問她:“請問,你看見和我一起來的那個人了嗎?他沒事吧?”

護士見她醒了,給了她一支體溫計,讓她測體溫,說:“那個帥哥?剛才還在這兒,可能去廁所了?他沒事兒啊,就是看上去挺擔心你的。”

正說著,有人推開房門走了進來,護士抬頭一看,挺開心地笑起來:“喏,回來了,你自己看吧。”

趙媛媛也看到了來人,卻是孟希。

趙媛媛愕然:“你怎麼在這裏?”

孟希坐到她床邊的凳子上,取過桌子上的保溫盒,倒了一碗稀飯給她:“皮蛋瘦肉粥,香香姐剛剛送來的,你吃一點。”

他接著說:“香香姐告訴我你爸爸的事,我很擔心,就飛回來,打你電話,是醫院的人接的。我到了這裏,盛曉陽告訴了我你今天發生的事。”

“曉陽哥他怎麼樣?”

“他沒事,先回去了。”

“孟希,你在生氣嗎?”

“你所有的事我都要從別人那裏得知,我覺得沮喪。”

“我是怕你擔心,你有那麼多事要忙,我這邊有媽媽有二伯他們,能夠應付。”

“所以你就把自己弄成了這樣?”孟希難得有點激動,他看著她被抓出大大小小十數道口子的臉和脖子,問她:“媛媛,在你眼裏,兩個人在一起是什麼意義?難道不是同甘共苦嗎?我以前聽過一句話,說兩個人相愛就要像一副筷子,永遠在一起,而且酸甜苦辣要一起嚐。你呢?你怎麼想?你真的愛我嗎?媛媛。還是我做得不夠好,讓你不能完全信任我?”

孟希就是這樣的本事,把什麼話都能說得淡然無事。他的聲音和表情跟平常沒什麼區別,趙媛媛卻感覺到他心裏難得的火氣。

趙媛媛放下碗,握住他的手:“孟希,你別生氣。”

“我沒生氣。”

“好,那你別那麼想。你做得足夠好,而且我愛你,是真心的,請你再也不要懷疑。我不告訴你是因為我不想你擔心。不過我向你保證,以後有任何難事,我都第一時間告訴你。”

短短十來天,趙媛媛變得越發沉穩,眼神靜定。孟希心口微酸,摸摸她的頭:“好。你再睡一會兒,你摔了後腦勺,醫生建議住院觀察兩天。”

晚上孟希就睡在病房的沙發上。半夜他聽見趙媛媛的哭聲,起來一看,她正蹲在廁所捂著毛巾流眼淚。

發現孟希,她抬起頭來,淒惶地看著他:“孟希,我很害怕,我從來沒有這麼害怕和擔心過。我不知道該做些什麼,我該怎麼辦?”

他把她拉起來,和她坐到沙發上。

趙媛媛還絮絮說著:“我爸不會貪汙的。小時候我爸官還沒做到現在這麼大,有不少人已經會上門來送禮送錢,拜托我爸幫他們做一些事。可每一次我爸都會把他們趕出去。時間長了,大家都知道他的脾氣,來的人漸漸少了。前兩年有一次有人上門送了兩條煙,周阿姨不明就裏收下來,結果裏麵全是錢。我爸氣得不行,馬上把錢交到了紀委。而且不但是外人,親戚朋友的事他也從不偏幫。”

“有時候我也說他有點古板,可是在我心裏,其實一直為他是這樣的人感到驕傲,雖然我從來沒有告訴過他。”

“孟希,我爸不會做那麼糊塗的事的,真的,他不會。”

孟希抱著她,和她說:“你別擔心,紀晨漪的大哥紀風在最高法院,我已經拜托他幫忙想辦法查一下這個案子。你爸爸會沒事的。”

9.

由於正逢市裏嚴打,趙知遠的案子的判決很快下來了。市中級人民法院一審結果,判決趙知遠死刑。上訴後二審結果,判決趙知遠無期徒刑。

因為我國實行的是二審終審製的製度,這就是最終結果了。

在審查判決的兩個來月,趙媛媛已經知道,她爸爸收受賄賂確實是事實。

趙媛媛一開始無法接受,可是在知道判決結果的可能性後,她更陷入了恐慌。大家都說,這個案子吸引了太多民眾的關注,影響廣泛而惡劣,上麵大有殺雞儆猴的意思。最後趙媛媛的媽媽和二伯甚至做了最壞的打算,沒料到最後判了無期,這已經是意外之喜。

趙媛媛後來想,人活著就好。雖然他確實做了違反法律的事,可他是她的爸爸,她無法想象再也看不見他。

快要開學,趙媛媛和媽媽一起去監獄探視她爸爸。

數月沒見,趙知遠蒼老許多。短短的平頭已經花白一大半。趙媛媛看著玻璃對麵的他,忍不住一直掉眼淚。

王淼要冷靜得多。隻是叫他好好照顧身體,就把通話話筒給了趙媛媛。

趙媛媛擦了眼淚,力持讓聲音正常,她問他在裏麵的生活,叮囑他照顧身體,趙知遠隻是簡短地回答她,一直垂著眼睛。

“爸,你和我說話啊,爸。”

趙知遠終於顫抖著聲音說:“我對不起你,對不起你們。媛媛,爸爸該死,你好好照顧你媽,以後別來了,就當我不在了。”

“爸,你說什麼呢?”趙媛媛又忍不住哭起來。

最後趙知遠讓趙媛媛把話筒給她媽,王淼接過話筒,還是很冷靜地看著他。

“這些年委屈你了,都怪我鬼迷心竅。我知道你恨我,你怎樣都行,隻要你心裏痛快。協議我已經簽好了,你找這裏的負責人出具一個證明文件,拿回去就可以辦了。”

王淼點點頭,說:“好,你自己保重。”

“等等……”趙知遠見她要放下話筒,說,“那個孩子……怎麼樣了?”

王淼拿話筒的手有點抖,她深吸一口氣,控製住,說:“我不清楚,也許死了吧,誰知道呢?”

趙知遠麵色灰敗,再也沒有說什麼。

開車回家的路上,趙媛媛覺得心累,王淼也一路無話。回到家,趙媛媛想起什麼,突然問王淼:“媽,你們說的協議是什麼?還有孩子,哪個孩子啊?”

王淼正準備換衣服去公司,這時看了趙媛媛一眼,坐到沙發上:“我和你爸離婚了。”

“媽!”趙媛媛驚愕得無以複加,“為什麼?!”

王淼沒有說話,她按著太陽穴。有些話到了嘴邊,她不知道怎麼說出來。

趙媛媛想起獄中爸爸落寞的樣子,心中又生氣又難過:“難道你是害怕爸爸的事給你的公司帶來什麼不好的影響?”

“趙媛媛,你媽在你心中就是這樣的人?”

“媽,你不能和爸爸離婚!他現在什麼都失去了,他隻有我們了,你不能這麼絕情!”

趙媛媛的話讓王淼的心好像被紮到一樣,她心力交瘁,不似以往中氣十足,不過眼神依然十分銳利:“這是我和你爸爸的事,你不用管。”

趙媛媛難過得想哭:“媽,你把你的麵子看得比什麼都重要,但我沒想到……你幹脆和我也斷絕關係好了,我一輩子都是我爸的女兒,脫不了相幹,也會給你丟臉的!”

說完她衝回房間,拉出行李箱恨恨地開始收拾行李。她悲憤交加,把櫃門衣架甩得亂響,心裏的憋悶還是強烈,最後她抱著衣服哭了一場。

10.

趙媛媛返校以前,去了一趟“別處”。孟希這時已經回B市了。他畢業前簽了一所國家知名建築設計研究院,要回學校交接一些事情,辦手續,然後去公司報道。

阮茴香的頭發染成了酒紅,說話的時候大喇喇裏會時常透出一絲嫵媚。她談戀愛了,竟是和梁又辰。趙媛媛沒有見過梁又辰,這個名字卻早就耳熟能詳。他家的海產公司破產了,又回來找阮茴香,她二話不說答應了。

趙媛媛不解。阮茴香說:“人生苦短,當然要和愛的人在一起。我最煩別人問你選你愛的人還是愛你的人這種傻問題。一個是天天睡你喜歡的人,一個是天天被喜歡你的人睡,你說呢?”

趙媛媛笑了。阮茴香一看她笑,開心得撫掌:“你可算笑了,再沒個表情我都要以為你麵癱了。無不可過去之事,姐中午炒兩個好菜,你喝點小酒,睡一覺,醒來包準又是新世界。”

那天趙媛媛在孟希的閣樓睡了十多個小時。那段日子她睡眠越發不好,很難得睡得那麼香。醒來的時候是淩晨,窗外薄暮微光,幽幽映著紗簾。

薄得透明的白色紗簾,拉開以後堆成蓬鬆的一把,每當開著窗,四季的風總遊進來,把它們吹成一片清淡的煙霧。

當它溫柔蕩起的時候,趙媛媛想起孟希的微笑。

床單是新換的,趙媛媛把頭埋在枕頭裏。她深深地呼吸,枕芯裏有孟希的味道。

她想他,就給他打電話。可能是太早,那邊沒有接。她就發短信。

她說:孟希,我已經沒有家了,你給我一個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