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在前麵,背有些駝,雙手耷拉著:“我說什麼,你照著做就是了,你現在說不出話,但是,我知道,你還是有自己意識的。你也不用害怕,我隻是太想念我孫子鬆鬆了。”
鬆鬆不是已經投胎了嗎?
陰風吹過他的花白頭發,莫名,我感覺,他的這些頭發,很像是墳頭草!對,就是墳頭草!
他頭頂著一堆墳頭草,詭異十分,移動的墳頭!
老範頭,該不會是,早就已經死了吧?
老範頭率先走進這幢廢棄的教學樓,我緊隨著他,一起走了進去。
正中,放著一張供桌,上麵,擺放著一張男孩子的照片,照片上的孩子笑容燦爛,一派天真,但是在這樣的情景下,我卻覺得,萬分的驚悚嚇人。
供桌上鋪著血紅血紅的紅布,照片的正前方,放著一個香爐,香爐左右,分別,放著兩根白色的蠟燭和一包香。
老範頭走到供桌前麵,顫抖著手,從中山裝的上衣口袋裏,取出一盒火柴。從中取出一根,劃了一根,先把左右兩根白色蠟燭點著。
再劃了一根火柴,抽出三根香,小心翼翼地點上,兩長一短,多不吉利,不是好兆頭啊!
老範頭居然渾不在意,三根香都點著後,恭恭敬敬,插在了香爐裏。
這三根香上的火苗,那叫一個旺,一會兒功夫,就燒了有三分之一,然後,火苗才滅了,變成了紅色的星星點點。
老範頭站在供桌前,雙手合十,閉上雙目,謙恭地念了幾句咒語,然後,再鞠了三個躬,就差磕頭了。
我看著供桌上的照片,八成,這就是他的孫子鬆鬆。
老範頭,你要是真給你孫子下跪磕頭,我就是你孫子!
終於,我還是沒等到他磕頭,看來,他神智還是清晰正常的,還知道,不用給孫子下跪磕頭……
老範頭做完這一套行禮後,回過頭,對我陰森森道:“向小園,你過來。”
我管不住腿,真的就上前去了,他又從口袋裏取出一把美工刀!
自從上次課堂上,老範頭拿著美工刀剪紙人發狂後,我對美工刀就有種抗拒,更何況,美工刀和白紙更配喔!
老範頭左手拿著一張白紙,右手拿著美工刀,東剪一刀,西剪一刀,然後,他把美工刀放在供桌上,雙手翻飛,一個活靈活現的紙人,就做成了!
我覺得,老範頭的手藝,退休後,完全可以開個手工剪紙班,專門教小盆友剪紙折紙人折飛機折輪船大炮……
老範頭對這個紙人非常的滿意,微微一笑很傾樓,不要問我為什麼不是微微一笑很傾城,不為什麼,因為,現在,我們所在的地方,是個廢棄的教學樓……
老範頭微微一笑,對著手上的紙人吹了口氣,紙人像是活了起來,居然還在他掌心轉著圈跳躍了兩下!
你確定,這不是旋轉跳躍我閉著眼……
老範頭那個激動啊,頭上的花白頭發,都跟著一顫一顫的,往上一拱一拱的,活像是有頭小香豬,正在供著墳頭草233333.
老範頭連著說了好幾聲“好好好……”
顫抖著手笑意盎然地揮手讓我近前,這是要和我分享成功的喜悅嗎?正確的姿勢,我是不是應該上前,拍手鼓舞,“範教授,你剪的紙人,好好喔……”
我還沒從小劇場中回過神來,突然,手心一陣鑽心的疼,我低頭,老範頭居然拿著美工刀,就是剛剛剪紙人的美工刀,插到了我掌心上!
不知道他插進去有多深,反正,我是眼睜睜看著,美工刀豎直著,插在我掌心的!
我現在的樣子,就像是個虔誠的教徒,左手托著全人類的聖物。
血流就像溪水,由開始的一滴兩滴,再到後來的一串兩串,然後一坨兩坨……
疼痛感,使我幾乎昏死過去。
所有的血,都滴在了紙人上,香爐裏……
我都已經是這樣了,詹近楓就感受不到嗎?你再不來救場,我不是被疼死,就是流血而死啊!
而且,看老範頭的樣子,不單單是取我的血的意思啊,他這是把我當做供品上供的意思啊喂!
供桌上的照片劇烈地跳動著,桌麵上香爐和兩根白蠟也隨著照片,一起震動,詭異的是,香爐的灰,一點兒沒有撒出來,就連裏麵的三根香,還是燒的好好的。
那兩根白色的蠟燭,更是詭異,東倒西斜,來回顛倒著,但是,黃黃的火焰,卻還一直在燒著!而且,還有越燒越旺的趨勢……
巨大的恐懼,漸漸超過了手上帶來的那種疼痛感。
我盯著桌上劇烈震動的照片,下一瞬,鬆鬆會不會從照片裏出來?!
但是,詹近楓和黃小仙都無比肯定的說過,鬆鬆早都已經投胎,重新做人了,怎麼可能還會從照片裏再出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