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德子自然明白恭順帝所期待的,咳嗽時抽空回了一句:“寧王說身體有恙,不能前來——”又接著咳嗽,仿佛想把這肝腎都咳出來。
“為什麼?”恭順帝又問道,可見小德子一直忙咳不停,不悅地大喝一聲:“好了,停——”
說來也怪,恭順帝一發話,小德子咳嗽便好了。可見即便是病痛,也都是欺軟怕硬的。
“奴才問了,管家說是昨日晚上偶感風寒,太醫吩咐需要靜養,幾日都不能出門,否則容易落下病根,可就治不好了——”
小德子可沒有半點謊話,可那管家所說的每一個字,小德子都沒有漏下,就是那管家吩咐小德子自己的話,也一句不漏地告訴給了恭順帝。
“別說了!”恭順帝大手一揮,神情十分複雜,暗暗歎息一聲,自己也不知道該想什麼。
“皇上,奴才在路上還打聽到一些消息,是關於那些謠言的。”小德子並沒有閉嘴,隻是沒有再說寧王的故事。
恭順帝點點頭,示意小德子繼續說下去。觀音拜觀音,求人求自己。恭順帝算是看透了,關鍵時刻,還是需要自己自主自立。與其等待時機,還不如主動出擊。
“是!皇上,奴才四下打探,這才發現,那些散布謠言的人,都是一些地痞無賴,街頭霸王,都是一些惡行罄竹難書,作為令人發指的人物。”小德子繼續道。
“哦?這些人為什麼要這麼做,這麼做對他們有什麼好處?”恭順帝隨口問道。
小德子囁嚅個半天,才到:“這個——這個——奴才就不得而知了,因為害怕皇上等得著急,所以快馬加鞭地趕著進宮,也沒有做更深入的查問。奴才該死——”
“不,你做得很好!”恭順帝笑道,繼而臉色嚴峻,在禦書房內來回踱步,思考著。一會靠近書案寫字,一會走到書架旁邊翻看書籍,一會在房中間擺起馬步打起太極。
小德子看得臉部抽筋,還以為恭順帝被逼瘋了。
“小德子——”恭順帝連完拳後,收功舒了口氣,隨口叫道。
“奴才在!”
“依你之見,朕現在該如何做?”
“厄——奴才愚鈍,不知,請皇上恕罪!”
恭順帝微微一笑,習慣了周旋於李彥、寧王、相宗與小順子之間,他還以為世人都比自己聰明呢,終於找到了一個比自己笨的了,顯得格外驚喜,也十分安慰。
“傳朕旨意,凡有造謠中傷朕者,辱及皇族著,一律格殺勿論。”恭順帝突然道。
“是,奴才遵旨——”小德子磕完頭,剛退出門外,又不得不折回,訕訕笑道,“皇上,不知這旨意奴才該傳給誰?”
“讓金同去辦吧,他不是要表忠心嗎?朕就給他一個機會。”恭順帝笑道。
“是!”小德子這次退出去了,再沒有回來,因為他的目的已經達到。
從皇宮到寧王府,就是跪著走也不過短短的一刻鍾,但小德子卻用了一個半時辰。他就是想然恭順帝在等待中煎熬,甚至崩潰,然後失去理智,胡亂而為。
這一個多時辰,小德子脫了太監服飾,貼了胡子,做一員外郎的打扮。卻不是去如他說,明察暗訪,為恭順帝的案子操心。而是泡在了茶館內一壺一地喝著茶,眼看時辰差不多了,才依依不舍地結賬動身。
真是天從人願,王爺竟然為了脫嫌,而因大棄小,選擇了回避。盡管小德子磨破了嘴皮子,管家就是無動於衷,甚至撂下狠話,要見寧王可以,除非從管家身上踏過去。如此你來我往,又消耗不少時間。
那管家卻不知小德子要的就是這麼個結果,自己越是委曲求全,就越是打皇上的臉,越是能夠離間他們父子。
可是最終結果並不如人意,恭順帝並沒有想象中的暴怒,隻是問了幾句就沒了下文。
小德子不得不另出奇招,將本來自己遲到的借口,變成一個策略,卻沒想到,反倒成功地點燃了恭順帝的這把幹柴。恭順帝最後竟在沒有半點調查的情況下,發出了這樣一個昏聵的聖旨。
等小德子聽說,要將這個聖旨頒給金同時,更是心花怒放,恨不得給恭順帝豎起四個大拇指,兩手兩腳都用上。
曆史上有這麼英明的皇帝嗎?人家周幽王好歹博得美人一笑,他恭順帝如此自掘墳墓,不僅親者痛,就是仇者也不願意拍手稱快,可謂裏外不是人。
小德子從皇宮出來,便換了便衣,放輕了腳步。是的,他打算將這個不幸的消息,悄悄地告訴給金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