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要奏的是:當朝輔政大臣,一品宰相,竟無憑無據,私自擄殺朝廷命官——”寧王說著,手指李彥。
此言一出,下麵的人更是如同白天被雷劈了一般,委實意外,且難以承受。
“怎麼可能?”恭順帝心直口快的一句話,道出了所有人的心聲。
李彥身為大明宰輔,年紀輕輕,遭人妒忌是在所難免的。但他的所作所為,敢說敢幹敢承擔,鐵錚錚的骨氣,讓人不得不歎服。自從上位,凡是李彥經手的案子,即便是寧王陣營中的人,也不禁會豎起大拇指,或拍手稱快。更別說民間的百姓了,並州惠州之人,更是將李彥當做神靈一般來供奉。
如今寧王如此說,如何叫人信服?又如何不讓人驚訝?
寧王冷笑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李大人雖然做事小心巧妙,但是紙遲早包不住火,還是讓人知曉了。”
李彥這次並沒有立馬跪到恭順帝的腳下,人家既然已經將巴掌打到臉上來了,若是還客客氣氣的,那他李彥也就沒臉活在這個世上了。
於是當場譏諷:“清者自清,寧王既然自以為證據十足,便請放馬過來,徒逞口舌之快,不是男兒本色。”
寧王知道李彥的意思,嫌他婆婆媽媽的像個娘們,不過現在的主動權在寧王手上,他沉得住氣,並不與李彥計較,甚至願意欣賞一下李彥那氣急敗壞的樣子。
恭順帝一貫地端坐著,沒有波及到自己身上,便不理不問,看戲一般地看著李彥與寧王相互爭鬥。
這時沈文也立刻站了起來,厲聲道:“啟稟皇上,微臣以為,左相之為人為事,眾所周知,不是任何莫須有的言辭所可以詆毀的。且下官奉勸寧王,切不可相信片麵之言,而誤人誤己。請皇上明察!”
此話更是肉痛重磅炸彈一般,將身邊的人炸得外焦裏嫩。
剛才門外雖然看見沈文與李彥走得很近,但都以為做戲的成分多,一旦遇事,便作鳥獸散。誰知沈文在此情況下,不僅出麵維護李彥,甚至將矛頭直指寧王,分明是在劃清界線,向李彥遞投名狀了。
既然沈文做出了反應,其他人自然也毫不猶豫地跟隨,而康良等寧王陣營,也不敢落後。是以事情隻是剛剛開始,便已經鬧得不可開交了。有人甚至抱著新帳舊賬一起算的考慮,幾個大男人在大殿之上爭得臉紅脖子粗。
“咳咳——”恭順帝看文雅莊嚴的大殿,變得跟菜市場似的,實在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咳了兩聲。
然而有人閉嘴了,有人卻還沒有聽見,依舊叫囂得厲害。
這時,寧王也不想看了,於是也學著恭順帝咳嗽兩聲,場麵立馬靜了下來,落針可聞。
唯有恭順帝頗為尷尬,他與寧王之間的差距立馬顯現出來,這不由得讓他懷疑寧王是不是別有用心了。
恭順帝的意思,本來是讓他來唱紅臉。
公開與李彥鬧翻,甚至可以公報私仇,一句話便讓可以讓李彥回家種田,甚至連京城都無法待下去。他是皇上,他有這個特權,可以昏庸,臣子們可以指責他,但是不能廢除他,這也是他有恃無恐的理由。
而讓寧王唱白臉,盡量安撫下麵官員的心思,甚至可以為李彥的事情求求情,這樣不是更加方便寧王收買人心?而恭順帝也發泄了心中的不快,然後躲到後宮的溫柔鄉內,逍遙自在,而朝前的事情便交給寧王了。
這本是一舉數得的計劃,卻被寧王一口拒絕了,還說了一番感人心扉的話語。
當時恭順帝還隻是不信,現在甚至懷疑寧王是別有用心。
“或許他就是見不得朕自在!”恭順帝臉色有些蒼白,狠狠地瞪著寧王,腹中的不滿簡直要溢出喉外。
寧王現在正恬然自得,哪裏看得到這些,冷冷地盯著沈文等人,心道:“你們總算跳出來了,也好,這次本王要來個一網打盡!”
“哼!”寧王鼻子內大出氣,沉聲道:“本王若沒有確鑿的證據,豈會蓄意捏造?爾等也太小看本王了——”
於是向門外的侍衛揮了揮手,喝道:“宣揚州安平縣縣令薛繁上來!”
聽著一路喊下去的聲音,揚州二字在李彥的腦海裏回蕩著,立馬想到高寵身上。現在的高寵應該在朱順平手上,難道出了什麼狀況?
“莫非是相宗從中作梗?”李彥見薛繁亦步亦趨地走上大殿,暫且放下了心中的思考,現在這個時候最不智的便是先入為主,不然從心態上,從氣勢上,便輸了一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