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一定要徹查到底,還天下人一個公道!”寧王斬釘截鐵的話擲地有聲。
李彥慌忙站起來,腳上一不小心,甚至踩在了官服之上,但此時他已顧不得那麼多,倉皇跪下道:“皇上,微臣以為不可!昨日事發之後,微臣鬥膽過問了事情的經過,覺得其中尚有疑點,在真相未查明之前——”
李彥話未完,恭順帝沒有開口,寧王先是冷哼一聲,繼而笑著向李彥,道:“左相忠君之心可嘉,此事關係皇家聲譽,本王何嚐願意家醜外揚?隻是若是草率輕易處置,公道何在?皇家聲威何在?”
寧王說到後麵,往向殿下所有大臣,眼光凝聚,迸發出淩淩寒霜。
“臣等附議,請皇上聖裁!”雖然並沒有人真正了解其中的真相,但所有人都做出了決定。官者,站隊需要理由,然而做事卻不需要任何原因。
不過這個結果是恭順帝所預料到的,也是李彥所想看到的,隻是兩人都擺出一副無奈的表情,表示不能大事化小,十分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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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日金同跪了兩個時辰後,依舊沒有見到恭順帝,隻是由太監傳出一句話來:“皇上口諭:朕已就寢,有事明日朝議即可!”
金同領旨謝恩回去,其實離恭順帝就寢時間還早,然而金同並不計較這些,他需要的隻是一個答複,一個甩手的理由。
既然皇上發話了,金同的目的便達到了,不該過問的,不能過問的,過問不了的,金同不會也不願去過問。
劉墾確實清醒著,且較比以往,顯得更加亢奮,待金同走後不久,他便馬不停蹄地前往寧王府,向寧王問安,並將京城發生的命案稟告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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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王府!
“皇上準備怎麼處理?”寧王聽完有些動容,突然覺得這是一個難得的機會,隻是習慣了群策群議,一時間還拿不定主意,於是靈機一動,問起了恭順帝的意見。
劉墾一怔,在寧王麵前從來隻有聽命行事的份,何曾有他說話的權力,將欲開口,又猶豫不決,臉色更是陰晴不定。還好他低著頭,不然被寧王看到,又要猜疑。
“明日朝議。”劉墾盡量保持著平淡的語調,但聽在寧王耳內還是有些發抖,不過寧王卻不以為恭順帝在激動,而是以為他誠惶誠恐,心內害怕。
“嗯,一切由皇上做主就可以了!”寧王覺得劉墾的答案中規中矩,卻不失一個好方法,隻要自己在其中再加幾把火,將事情鬧大,牽扯出江彬來,然後步步引誘,就不信江彬不上鉤。
“是!”劉墾已經恢複了平靜,恭順地回答著寧王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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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出於如此考慮,才有了今日大殿上,寧王過激的反應。
眼見大勢已成,李彥卻依舊擺出一副不依不饒的態度,堅定地跪在地上,脖頸僵硬,道:“皇上大婚在即,諸忌皆當避諱,微臣以為,即便命案需要處理,也當退後進行,請皇上三思。”
這個叫“皇上聖裁”,那個叫“皇上三思”,可是坐在龍椅上恭順帝,什麼也不能想,什麼決定也不能做,他今天的唯一目的,就是看戲,看著一個個口是心非的人,如何表演忠君愛國。
寧王驀然想起此事,兩者確實衝突,然而選秀聖旨已下,這邊又誇下了海口,若是朝令夕改,將來如何服眾?
不過寧王並沒有為難,道:“選秀之事才剛剛開始,且其中人品個性,不是三兩天就能夠看得出來的,還需要給她們一些考驗,皇上大婚之期尚有時日,而眼下之事最為急迫,需要快速處理,隻要得當,並不忌諱。”
寧王能夠對於婚期能夠鬆口,最為高興的當數恭順帝了,不由感激地看了李彥一眼。
而此時的李彥並沒有低頭,接著辯駁:“皇上,微臣還是覺得不妥。查案之事,雖然與辦事之人的能力不無關係,但是更講究的是證據,是機緣,而皇上大婚之時,已上日程,半點耽擱不得,也容不得半點差池。請皇上三思!”
寧王聽言,原來自己沒有將話說絕,為的是給自己留一條後路,沒想到李彥針鋒相對,緊緊咬住不放,不由得暗暗悔恨,虎目看向李彥,冒出絲絲火花。
不過眼下的大好機會,寧王怎肯輕易放棄?
寧王之所以能取得今日的成就,雖然與他的身份脫不了幹係,但其中何嚐沒有他的手段,若是手下之人不是真心歸附,又怎能講出真心的見解,那麼寧王的群策群力,不是擺設?然而事實證明,群策群力總能達到意想不到的結果。
寧王不是沒有野心,但作為一個空有頭銜的王爺,沒有權力,沒有實力,甚至連財力都沒有,因此微時的寧王如同草叢裏的跳蚤一樣,蓄勢待發,卻又默默無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