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劉墾並沒有馬上叫起李彥,這樣做會讓寧王以為他是在抱怨,直到眾人都安靜了下來,他才找了個機會,讓李彥平身了。
寧王站在李彥身邊,自然早已看了出來,隻是故意讓李彥多跪一陣,正所謂打狗看主人,現在寧王不打狗,直接在主人臉上扇耳光,目的就是那些狗識相點。
“愛卿準備何時出發?”劉墾問道。
李彥忙再次跪下,答道:“回稟皇上!救災如救火,微臣想即刻出發,請皇上恩準!”
劉墾此時已將寧王與李彥做了一個比較,無疑李彥的表現讓劉墾舒服滿意得多:“就依愛卿之言!”這是劉墾第一次擅作主張,不過寧王此時也是存著這個心思,未免夜長夢多,自然是越早離開越好,隻是沒想到李彥倒是識時務,自己就提出來了。
“謝皇上恩典!”李彥起身後便直接退出了大殿,留下沈文等一幫無助的眼神。
………
李彥看似走得匆忙,但這都是做給寧王看的,散朝後,沈文換了便裝,出城不久便趕上了他。
“宰相大人!”沈文坐上李彥的馬車,便急著開口道。
李彥卻依舊看著手中的書卷,擺手笑道:“不急,先吃些點心,喝口茶,我們再平心靜氣地談。”
李彥的馬車最後擺有一張五尺長的床榻,又在中間放了矮桌,上麵擱著兩盤精致的小點心,旁邊又有一隻茶幾,上麵正放著一壺熱騰騰的茶水。馬車內顏色溫暖,仿佛一個小的房間一般。
沈文見李彥不急不躁,也隻得耐下性子,喝了兩口茶,又欲開口,隻見李彥依舊全神貫注地看在書本上,又再吃了兩口點心。點心中藏有話梅山楂,酸澀之味讓沈文心氣稍平。
“沈大人以為皇上如何?”李彥拋卷問道。
沈文一怔,想了想,搖頭道:“不知!”確實劉墾在朝會上並沒有發表過任何的意見,事事唯寧王馬首是瞻,或說他不知所以,也或者是他能忍常人之所不能忍,如楚莊王一般,不鳴則已,一鳴驚人。但僅憑這幾個月的表現,還不足以判斷。
“寧王如何?”李彥再問道。
“專橫卻不跋扈,有勇卻無謀,貪心不足,卻又謹小慎微!”沈文評價道。
李彥點頭笑道:“大人可曾記得昨日刺蝟之言論?現在的寧王就是那隻謹小慎微的刺蝟,而皇上將會是那隻狐狸!依你之見,我還適合留在京城嗎?”
“可是…京城之官員不比並州之人,皆根基深厚,且背後都有一個個龐大的家族,大人也如此放棄,一旦落入寧王手中,皇上還有反擊之力嗎?大人此時出京,下官恐大人去得回不得!”沈文真是急了,沒想到李彥如此懦弱,不僅處處為人作嫁衣裳,且一退再退,竟將大好形勢拱手讓人。
“下官失言,還請宰相大人見諒!”沈文雖然道歉,但語氣依舊強硬。
李彥一怔,道:“沈大人此時能說出此話來,可見是真心為我,李彥豈是懵懂之人!隻是不經曆風浪,怎能練就好的水手,我此次離開京城,便是想趁此次機會,借寧王之手將黨派之中誌不堅、道不合者剔除。
“正如你所言,寧王專橫卻不跋扈,這主要是因為寧王久居人下,受盡白眼,突然一躍成為掌權人,不過他時刻都擔心著,恨不得將所有的權力都攥在手裏,這也是為什麼我是他要對付的首當其衝,所以他專橫,然而心中還是有一股自卑作祟,所以不顯得跋扈
“另外寧王不是無謀,而是缺少處理大事的經驗,在他的經曆中,都是一些勾心鬥角的小打小鬧,哪有見過這麼大的世麵。處理國家大事的大局觀,並不是一兩個月的時間就能夠積累得起來的。這也是他謹小慎微的原因。
“因此,我料定,寧王即便想清洗掉一部分人,但他並不敢過分而為,因為他還沒有做好準備,更害怕一旦有人反彈,會引起他所控製不了的局麵。就拿沈大人你來說,寧王想要將你除掉,又害怕你身後的抱團的黨派,又害怕遠在夏州手握兵權的沈有勝,因此寧王一定會試探你,卻不敢過分強求。
“還有一點,就是你我都將寧王看在眼裏,一舉一動都洞若觀火,而寧王卻不知道你我的真實實力,他還是太急了,反而讓你我有了防備。”
沈文心內暗暗搖頭,沒想到李彥早已考慮周全,隻怕此次出京也是另有目的,隻是寧王還自以為得計。讓沈文驚訝的是,李彥如此年輕,卻表現得如此老辣城府,不得不讓人從心底歎服。
沈文點點頭,苦笑著出轎,一路絕塵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