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大而實,然而無巧不巧的是,剛才眾人議論的便是柳誠的問題,所有人都怔住了,倒不是劉墾的反應能力,而是劉墾這句話說得太有味道了。這本是放諸四海而皆準的,唯獨放在此處讓人覺得別扭。
柳誠的行為可以說已經構成了“不忠”,但是該不該“恕”呢?這些兩千年前的曾子並沒有給出明確的解釋,而此時的劉墾也沒有給出答案。倒讓寧王有些措手不及,他再沒想到劉墾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顯得有些左右為難。
柳誠是個棋子,死則死矣,不足惜!然而現在劉墾發話了,對於所有人來說,這便是一道不可違抗的聖旨,寧王無論處理輕了還是重了,肯定都會引出閑言碎語,關於他與兒子劉墾的。
這可不是他希望看到的,畢竟最終傷害的是劉墾,還是他寧王,最終損失的都是自己人。
“是!”寧王這個時候又開始了他的鬥轉星移神功,道:“依本王之見,宰相大人對於並州的情況最為熟悉,此事交給宰相大人處理,是再適合不過的了。”
“各位愛卿的意思呢?”劉墾又破天荒地問了句,從寧王的回話中他已經隱隱猜測出了問題,此舉不過是想試探一下眾官員的態度,就如要洗澡了,先用手探一下池子內的水溫一般。
“臣附議!”沒有半點的懷疑與猶豫,所有的人都跪了下去,包括吏部的沈文,隻是他什麼也沒說,跟著磕了幾個頭便站了起來。
劉墾平靜地點頭同意,倒不是因為他已經選擇跟寧王站在一條陣線上,而是他更想知道李彥將如何解決這其中的問題,隻有實際的經驗,才是他學習的寶貴財富。劉墾此時不害怕時局混亂,反而更害怕平靜,害怕沒有成長。
寧王雖然占據了上風,但劉墾的突然開言,讓他不禁忐忑起來。此事有第一次,便會有第二次,多幾次的話,自己隻怕都不能安穩地站在這個台階上了,而是要與那些現在俯視的官員站在一起了。這讓他十分的不甘,即便能夠站在最前麵。
………
朝會在寧王的宣布中散了,各人懷著不同的心事,各自回到了住處。
劉墾還和往常一樣,看著呂鶴北交給他的功課,然後一個時辰的騎射,用過晚膳,又開始聽呂鶴北的講課,最長不過兩個時辰,劉墾便在小德子的催促下,回房間睡覺了。卻不知,從今天開始,寧王已經派了一個人,正在日夜十二個時辰,一刻不停地對他的行為進行查看、監督、彙報。
李彥回到了何府,這才來得及與幾位嬌妻敘得上話,訴說著一個多月來的衷腸。雖然一路上有相宗沿途照顧,在並州之時,有追宗貼身保護,且從開始到結束,都有不知道多少人在給她們彙報李彥的行蹤與並州的形勢,對於李彥的情形,她們已經是了如指掌。
然而如今再次聽起李彥講起時,然不免有些擔心,林茹依更是雙手緊緊地抓住李彥的胳膊,擔心得眼淚都要掉下來了。趙燕沉默不語,卻臉上的表情,比以前豐富多了,放下身上的膽子之後,有著趙萍的帶動,人也活潑不少。隻是長年累月的習慣,已經成了他個性的一個方麵,要更改還是需要時日的。
幾人正說著,家丁過來傳飯,雖然不忍打擾他們的團聚,但讓何常在等太久,更是不禮貌的行為。
食不言寢不語,何常在隻是飯後喝茶的時間,問了李彥一些並州的情況,但都沒有涉及到官場,基本是一些民風民俗,是何常在以前從未關心過的問題。聽了李彥的講解後,何常在甚至有種出門遊玩的衝動。
羞澀的等待,同樣讓人焦急,甚至是一種煎熬。何常在識趣地閉上了嘴巴,然後自顧自地回房間了。其實人老了,想睡眠的時間很少,更多是希望有人陪伴。此時閑賦在家的何常在,終於體會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孤獨與寂寞。
小別勝新婚,一夜的鶯歌燕舞自不必細說。
“彥,寧王捧殺你不成,又將難題扔給了你,想到對策了嗎?”趙燕伏在李彥的懷裏,其實自始至終她都在為這件事擔心,隻是一直沒有好的法子,不知道怎麼說。
李彥撫摸著趙燕如緞子般柔滑的背部,笑道:“放心吧!你忘了,升堂審案可是我的強項。”
趙燕一雙眼睛溫柔地看向李彥,眼見他自信十足,疑惑問道:“怎麼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