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諭劉謹不禁對望一眼,原來兩個州的刺史不屬於他們任何一個陣營,是以沒有多加阻攔,況且孝仁帝已掌握了十足的證據,勢在必得,即便貿然上言,也隻怕是自討沒趣,無功而返。朝會還沒有結束,兩人心內疑惑,卻怎麼也猜不出孝仁帝這是唱得哪一出,後麵還有什麼招數。
“樞密副使吳浚何在?”孝仁帝點完名,停了一下,又道:“陳愛卿之子陳恪???”
話雖有先後,然出班兩人卻同時應道:“臣在!”
“昨天接到邊關急報,陳愛卿操勞過度,已為國捐軀!”孝仁帝說著忍不住悲咽,語塞聲歇,須臾才道,“???節哀順變???”
陳恪聽言,大叫一聲,暈死過去。在場的沒有一個出班相扶,個個冷眼旁觀,幸災樂禍者比比皆是。陳恪倒在身側,吳浚不得已,勉為其難,單手扶持。
“朕昨夜已與二相商議停當,樞密副使吳愛卿德才兼備,勇武有嘉,特加封關內路節度使,領劍雲關及該路各州廂軍之權,眾卿以為如何?”孝仁帝麵色雖和,語氣卻生硬,寒冷。
外麵侍衛聽了,個個劍出鞘戈橫擺,豁然叮當,寒氣逼人,一個個對著殿中大臣虎視眈眈。
何常在和劉本俱是一怔,孝仁帝什麼時候找過他們談話,對望一眼,俱是搖頭。很明顯,這是孝仁帝一個人唱的獨角戲。
劉諭劉謹先前聽聞陳天海已死,興奮不已,終覺守得雲開見月明,可以手伸兵權了,誰知孝仁帝招呼不打一聲,就把他們給忽略了。正要爭論,卻聽到外麵兵器聲響,心內咯噔一聲,到嘴的話又咽了下去,瞧著陣勢,看來孝仁帝並沒打算聽不同的意見。
“皇上聖明!”眾臣見兩位“橫行”王爺軟了,也不再強撐,跪下磕頭,“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十年不翅,不飛不鳴,嘿然無聲,此為何名?此鳥不飛則已,一飛衝天;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孝仁帝今日殺一人,獎一人,升一人,讓臣子真正看到了他的能力,也告訴了天下人,他孝仁帝雖整日耕耘在女人的肚皮上,但依舊心掛天下之事,明察秋毫。
孝仁帝道:“眾卿平身吧!楚君周正以親帥傾國之兵而來,江州劍雲關乃大明門戶,各路各州當勉力出兵相助,聽吳節度使節製,保我大明江山無虞!”
“臣等遵旨!”
孝仁帝話已盡,揮揮手,便走入後宮。劉全尖著嗓子喊了句:“退朝!”
群臣也省的再跪,幹脆趴在地上把禮唱完,這才擦汗起身,眼見守門的侍衛都走了,這才放心出門,急急如喪家之犬。趕緊回家消滅證據先,若是孝仁帝哪天在心血來潮,拿自己開刀,悔時晚矣,人同此心,便顧不得彼此招呼,一溜煙走得幹淨。
禦書房內,孝仁帝看著手中的《頻湖脈學》,正自發呆,劉全猶豫了一會,這才靠近,小聲道:“皇上,吳浚吳大人求見!”
孝仁帝點點頭,劉全便出門將吳浚領了進來。
“微臣吳浚叩見萬歲!”
“起來吧!”孝仁帝直奔主題道,“此去江州,是不是有什麼顧慮?”
“皇上聖明,微臣初次帶兵,恐步陳括紙上談兵之後塵,心中惶恐,望陛下恕罪。”吳浚低頭正言道。
“如此甚好,以古為鏡,可以知得失。不率性而為,問而後定,吳愛卿如此,朕心甚慰!何尚書曾言,吳愛卿腹中詩書足抵雄兵百萬,但有何策,盡皆道來,但有不適,朕恕你無罪!”孝仁帝笑道。
“江州劍雲關兵將雖強勇,然楚國傾兵而出,恐不能蹴勝,殺敵一千,自損八百,非上策。且劍雲關勝在天險城高,士親民附,臣以為當堅壁以守,待敵可乘之機!臣懇請皇上,寬限臣等破敵期限,不要催促,即使朝中壓力再大!”吳浚道。
“好!”孝仁帝放下手中的書,這才真的放下了心。哪個剛上位者,不想馬上表現自己,建功立業,以至於急功近利,誤己誤人,而吳浚更是血氣方剛之時,飽讀詩書,更是萬軍在手,卻能自己提出“守”,這需要多大的勇氣,又需要多麼的冷靜。
“朕就把劍雲關交給愛卿了,一切事物都由愛卿便宜處理。記住愛卿不是袁崇煥,凡事多問多學,不可魯莽行事,朕也不是朱由檢,自然會對愛卿絕對的信任,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記住了?”孝仁帝看著吳浚的眼睛,提醒道。
“謝皇上!”吳浚堅定道,重重地磕了三個響頭,這才轉身離去。不久,劉全便過來告訴孝仁帝:吳浚走了,家也沒回,連夜騎馬,背了細軟,奔江州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