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彥讓楊相帶著自己在關州周圍轉了兩圈,又是學劍,又是請教兵法戰術。李彥就像一個好奇寶寶似的,想到哪問到哪,邊邊角角的。有時又會提出一些關於關州設防的想法,千奇百怪,有的甚至楊相都覺得匪夷所思,待仔細想想又覺得的有些道理。
這樣訪風景於四處,後又喬裝打扮了一番趁夜悄悄地潛進了曾諶府邸,向他討了一筆軍費,曾諶雖萬分不情願,但已上了賊船,也隻好忍痛割愛。忙裏偷閑與曾冰鴻打情罵俏了幾句,在曾諶的再三催促下,才依依不舍的離開。如此晃晃悠悠四五日,才命令軍隊拔營回去。
“依照我們現在的行軍速度,聖旨應該會比我們早幾天到江州。楊將軍,江州不比關州,到時候你我各分東西,萬事當好自為之。小弟職微言輕,雖有意幫忙,恐心有餘而力不足。”李彥馬上看著無雲的天空,歎道。一啄一飲,莫非前定。許多事,看在眼裏,卻無力扭轉局麵,無權獨定乾坤,是遺憾,還是一種幸運呢?
“大人此話何意,難道皇上會將老夫安排在陳天海之下?我不是已經在奏折上言明???”楊相急道,卻突然想通了,長歎一聲,“唉???”
“江州除了陳家,不可能也不允許出現第二個天,因為那是大明得門戶。一山不容二虎,兩虎必然相爭,江州亂不得。”李彥知道楊相已經想到了這一點,才會顯得如此無奈,卻又忍不住提醒他道,“楊大哥,我想皇上也許有意,讓你去牽製陳天海吧。”
楊相聽李彥如此說,不禁感激向他抱拳道:“小弟放心,楊某自然明白。”聖心不可測,這本是大忌,李彥肯對楊相說出此話,即是表現了對他的十分信任。
“當年鹿平之戰,陸元奎戰死,其子為奪其屍首,不幸馬失前蹄,被楚軍斬殺。陳天海利用楚軍第二次反撲之戰,收複了陸家軍。陸家軍為報其主之仇,齊心向前,然並不是所有人都聽陳家的指揮,直到現在依舊派係林立,情況複雜隻怕不是你我所能想象的。曾諶之父,被調入京城,雖明升副樞密使,卻暗地裏削去了兵權,後麵心思活動一些的,都去找關係,抱大腿去了,如今這麼多年,基本上已經打散了。如今又加上大哥你,你說情況會變成什麼樣?”
楊相倒沒去想以後會怎樣,隻是難以置信,李彥怎麼會知道這麼多,難道他身上也有什麼秘密不成,還是真的天縱奇才?
“大哥在關州經營多年,如今帶在身邊都是心腹中的心腹,隻怕沒有大哥的命令,誰也別想調動吧。然到了江州,陳天海會讓這種情況一直延續下去嗎?那他收複大哥,又有何意義?所以大哥最好做好最壞的打算???”
楊相聽言,思路雖然越來越清晰,卻苦無出路,就想是一個罩在玻璃瓶裏的蒼蠅一樣。輕輕地夾著馬肚子,微風淩淩地劃著他黝黑的麵孔,兩簇濃眉堆積成一個粗粗的“川”字,兩眼看著遠方連綿起伏的山脈。
“快到水邊了吧?”楊相聞到了空氣中水草的味道,耳邊隱隱約約波浪拍打港口的聲音,腦海不禁又想起當年火燒楚軍之時,時光流逝,誰能想到今日,回到原點,已是滄桑暮年。
頃刻間,江麵已在眼前,風吹浪打,船帆爭渡,楊相見此景,由感而發:
“遙想公瑾當年,小喬初嫁了,雄姿英發,羽扇綸巾,談笑間,強虜灰飛煙滅。故國神遊,多情應笑我,早生華發,人生如夢,一尊還酹江月。”曾經有多少的設想,卻沒料到今日如此離開。
“大哥,有舍才有得,既然早做了決斷,何不放手一搏呢?況且謠言止於智者,大哥早晚一天會堂堂正正地再回來的。”李彥笑道。
“善!”楊相釋然道。其實早在數年之前,楊相便用入朝為官之願,隻是當時武德帝忙於立儲,無暇顧問。孝仁帝登基後,又一向不問朝政,是以將此事擱置了。
但楊相明白,諸侯一方,遲早會成為朝廷的肉中之刺,不拔之不快,何況身邊還躺著陳天海這隻猛虎。此事一直讓楊相寢食難安,但天長日久,時間越長,楊相越沒法開口,因為到後麵已經不隻是他一個人的利益,還有手下諸將,江州百姓,他們又是否願意,再換一個人來領導關州呢?楊相所以任文賈在關州為所欲為,為的就是給自己找一個合適的台階。這點李彥看在眼裏,是以才有剛才一番勸慰之詞。
一行人並不急著趕路,走兩天休三天。李彥更是以不熟慣坐船的理由,屢次要求靠岸,總要吃喝玩樂了一天,才磨磨蹭蹭十分不情願地被小寇子拉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