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的一擊卻撲空,因為肖子龍在兩車相接的瞬間拖把杆猛地揮出,正掃中對方握著車把的左手腕。騎手感到一股鑽心的疼,左手下意識的放開,右手連忙撤回來把住龍頭。可與此同時,從他左側繞到身後的肖子龍刹車減速,右手臂一個過頂回圈,木杆卷風橫掃,擊中那人後腦,雖沒下狠手隻用五成力道,卻已足以讓他跌落下馬,連叫都沒來得及叫一下。
躲過包圍圈的肖子龍趁著另外幾人對剛才那幕驚訝萬分的空當,反向直撲右手數過來第二個人。
西城八旗能在車輪上打架而混出名堂,決非偶然。那人眼見肖子龍從自己左側過來,右手鋼棒立刻換到左手。這一招原本是頓河哥薩克騎兵的絕活,在兩馬正麵交鋒時右手換左手,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現在雖然是防禦反擊,卻也需要深入潛意識的訓練才能用出來。
隻一瞬間肖子龍來到他邊上,拖把杆卻自上掄下,根本沒打算和鋼棒硬碰硬,而是直接敲在小臂上。但聽“哢嚓”一聲,他便知道自己骨折了,而且這一棍勢大力沉,小臂兩根骨頭全部斷裂。這次西城八旗終於慘叫出聲,鋼棒也墜落在地。
肖子龍知道這手一斷,對方在車上就是個廢人,立刻棄他而去,然後就看到反應最快的一個騎手已經回過車身,殺氣騰騰朝自己奔來。
這次,對方用的是西瓜刀。
鋒利的西瓜刀砍中拖把杆,誰都知道是什麼後果。
刀雖短,但木杆子的長度卻不再是優勢,即使無法砍到肖子龍,至少能砍斷他的杆子,宛如拔掉老虎的牙齒。
肖子龍卻像沒想到這個基本道理一樣也朝對方騎去。
他隻知道一個真理,那就是任何騎兵在揮刀砍殺時,手裏的刀隻有兩種運動軌跡:麵對站在地上的步兵時采用垂直方向的下劈或上撩,以及麵對和自己處在同一高度上的騎兵的水平方向橫砍或斜砍——現在就屬於後一種情況。
但無論橫砍還是斜砍,也無論是正反手,總之都有一個最大的缺點:暴露自己的右肋。
肖子龍的木杆瞄準的就是這裏,利用自己一寸長一寸強的優勢一個猛刺,狠狠點在對方右側第九和第十對肋骨這裏。
人的第九和第十對肋骨排在所有肋骨的最下端,相對軟而脆弱,並且再下麵就是肝髒和胰髒。拳擊手的防守姿勢裏下垂貼身的雙肘就是要保護這地方,古代騎兵的上身盔甲裏最厚的部分除了胸部外就是這裏,可見這個部位的重要。
肖子龍的車速很快,所以木杆頂部的衝力極大,它帶著巨大的破壞力頂壞了一根肋骨,擦傷了肝髒。
對方手裏的西瓜刀舉在半空卻硬生生沒能砍下來,刀柄脫手後掉插在地上,嘴裏嘶嘶作響一臉煞白,連刹車的意識都疼得忘了,還是按照剛才的衝擊速度往前行駛。肖子龍根本不等他停車,一個看似驚險的急轉彎又繞回到騎手邊上與之並行,忽然左手刹車右手一揮,木杆就伸進了對方前輪的鋼絲之間。
這一插用力巨大,木杆居然沒有被車輪絞飛,而是死死定在那裏,車屁股由於慣性猛翹起來,騎手右臂根本無法動彈,左手也沒抓牢,身體一個前衝滾落下來,滿地呻吟。
肖子龍這一招耗費許多力氣,右手因為過於用力青筋暴起,竟一時無法拔出木杆,但耳朵卻聽到背後虎虎生風。
有人背後偷襲。
馬賊肖子龍幾乎是電光火石的連傷八旗三人,所以他們不再顧忌什麼,隻想盡快解決這出武鬥。
肖子龍此刻車停人立,木杆插在那輛車輪之間一時難以拔出,背後卻是偷襲之敵。正危急時刻,他右腳撐地,雙手把住車頭往右側猛一摁,人也跟著斜下去一個側蹲步,偷襲的鋼棒揮了個空,有驚無險的擦著左耳垂過去。
但他沒料到背後偷襲的不止一人,而且此人更為狠辣,彎身下腰,手中鋼棍是對著肖子龍暫時無法挪動的左腿而去。
他深知腿是關鍵,假如受傷,便無法騎車動彈,隻能任人宰割。然而一個插曲阻撓了他的意圖:一枚石子忽然飛來,正中他胸口。
石子力道不大,卻打亂了他的節奏,手臂遲疑了一下,鋼棒再度揮空。
他惱怒的直腰騎開,終於發現了石子的來源:此刻那個初中生雖然左手右腳被捆,右手卻握著不知哪來的彈弓,弓帶裝著隨手撿來的碎石子再用牙齒咬住,就這樣施放暗器,準頭居然極好。
但這小子既然破壞了之前的約定,就不要怪他們不客氣。想到這裏他便驅車朝少年過去。
對方也看出他的意圖,又裝上一枚石子朝他臉麵射來。無奈距離稍遠又有準備,騎手一閃身就躲過了攻擊。少年驚懼之下卻還是拿起第三枚石子裝入彈弓,這次他不再輕易施放,權作威懾不讓敵人靠近。誰料這個彈弓本是打鳥所用,經不起他之前的大力遠射,兩次射擊過後弓帶脆弱不堪,第三次拉開後不久便終於繃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