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賊讓她別出聲,輕聲問道我能到你隔壁來麼。女孩猶豫了一下便“嗯”的答應了,左手卻放到了格間門的閂鎖上。但對方好像猜到了她的想法,說你可不要忽然衝出來啊,你保證。

她臉一紅,像已經被當麵揭穿企圖,隻好把手縮回來,說我保證。

馬賊這才進了她隔壁格間,與此同時外麵傳來莫尚桑他們用窗簾從四樓教室脫困的聲音。他知道這些人等下一定會來搜索女廁所,不過應該會先問裏麵有沒有人——他需要簡若寧撒個小謊。簡若寧當然知道怎麼做,就像那些電影裏女主角總會遇到利用自己的性別優勢來掩護英雄的機會,但她有些猶豫。隔壁的這個人,真的是英雄麼?很顯然這群人是在找他,而她則本能的想到了最近那些瘋狂的盜車事件。

但當那群風紀部的在門口大聲詢問的時候,她還是回答說就她一個女生在裏麵,沒有聽到什麼人跑進來。

與此同時,馬賊冒險讓自己格間的門半開著,身體縮在角落裏。風紀部的人站在廁所門口拿手電筒往裏掃一圈,發現就一個格間關著門,顯示就是答話的那個女生,然後再照照洗手池下麵和門背後的死角,確信無人躲藏,便放心走開。

駱必達把頭靠在隔板上,略有不舍的慢慢刪除掉那六個字的答複。

“你不想看看我長什麼樣子麼?”

女孩雙手捧著手機,忽然笑了,像夜裏綻放的花朵。

“很想,但我知道你不想。你是馬賊,你一定有你的理由。”

手機久久地沒有傳回來。

女孩見他沉默以為是在躊躇,獨自猶豫兩三秒鍾後忽然大著膽子說:答應我,有一天你會用一種新的身份出現在我麵前,不叫馬賊,而是以一個真實的名字。

話音飄落,無人應答。

她心一激靈,飛快打開小門,卻發現其他格間的門都無人大開,整個廁所裏光線昏暗,幽然安靜,就她一人站在那裏,仿佛自始至終都是自言自語。唯一可以證明剛才那番無聲交流並非虛幻的證據,是廁所窗台上那部信號燈還在一閃一閃的手機。

簡若寧深信他一定聽到了自己說的最後一句話。

因為他是馬賊。

莫尚桑和他的人除了天台上不去之外,基本上把這棟樓找遍了。他知道獵物一定就在這幢樓裏,一定就在這裏。可是每層教室都找過了,沒有發現他的身影,那些在教室自習的學生也沒有瘸腿的——假如再不快點,修理大門的人就要趕來了。

正在二樓惡狠狠的抽著煙,忽然一陣玻璃被擊得粉碎的巨響從樓上傳來。

莫尚桑之前已經讓人在二樓樓梯口戒嚴,三樓和四樓這兩層是隻許人下來不許人上去。而從三樓下來的人,撇開女生,男生一個都沒有——那家夥自然不會變性。可聲音就是從三樓傳出來的。

莫尚桑他們沒時間多想就立刻往那裏衝去,發生巨響的教室在北側,最先到達的幹事猛地一打開門,本要奮不顧身往裏衝的眾人卻都傻了眼。

幸好當時這間教室沒有人,因為教室的一扇玻璃窗被外來力量砸得粉碎,估計當時數以千計的碎玻璃碴就像炸彈彈片一樣往教室裏射來,課桌椅、講台還有地板上全是尖銳的碎玻璃。

但擊碎那塊玻璃的卻不是什麼導彈或者誤打誤裝飛進來的超人,而是一把椅子。

就在已經出現一個巨大窟窿的玻璃窗外,一把學校各個教室隨處可見的椅子正漂浮在空中,好像魔法電影裏的情節。拿著手電筒走近看,就會發現椅背欄杆這裏被繩子之類的東西捆著,很明顯是和上麵教室的什麼地方係好,然後被人用力拋下來,繩子的長度正好讓椅子在做完一個離心運動後擊中那塊倒黴的玻璃。

莫尚桑走到窗台這裏小心看了下,恍然大悟,轉身正要發布命令,忽然發現教室門口這裏已經圍了一大群聞聲從底樓和二樓趕上來看熱鬧的學生,頓時大怒不已,喝斥兩個幹事們讓他們下去,然後帶了其餘的人直奔四樓。

當初他中計滑倒並被囚禁的那間教室門還關著,可門上那兩把環形鎖已經不知去向。莫尚桑大叫一聲不妙,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去一腳踹開前門,空手道紅帶則比他慢了兩三秒,踹開了中門。

黑漆漆的教室,一扇窗戶大開,隻有風吹進來掀起窗簾的聲音。

這次三個人很謹慎,留下一個守在教室門口,剩下莫尚桑和紅帶小心翼翼的靠近窗戶,仔細檢查了一下,然後發現了一個令他們哭笑不得的事實——係著那把椅子的繩子,原來就是前麵他們扯下來做成逃生繩下到三樓的那根窗簾布,所以長度什麼的基本上剛剛好。

就地取材。

莫尚桑罵了句娘,正要下令徹底搜查整個四樓,忽然樓下又傳來一陣玻璃窗被砸碎的聲音,隻不過是來自相反的南麵。一行人火急火燎下到三樓,卻發現三樓南麵教室的窗戶完好無損。

正納悶,剛才負責把學生趕回一樓和二樓的幹事從樓下打電話向他報告,說一樓男廁所的窗戶被人用滅火器砸了個大窟窿。

事後根據莫尚桑推測,那個小偷在四樓把充當炸彈的椅子推了下去後,就在三樓到四樓的樓梯口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