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關於莫尚桑的消息是幾天前有個順著落水管爬進寢室偷錢包的外來人員,運氣極糟的進了莫同學的宿舍,偏巧那天跆拳道黑帶二段的莫尚桑失眠,和賊子碰個正著,其結果可想而知。

所以,莫尚桑前麵會出現在這裏,絕對不是偶然。

駱必達還注意到,在莫尚桑扭身上車不急不緩的跟上P樓男生的同時,順手把什麼東西塞進了自己的左耳。大概又過了一分鍾左右,他看到幾個虎背熊腰的男生騎著車像陣風一樣從車攤邊經過,每個人都目視東方,神情嚴肅。

馬賊知道,有人要倒黴了。

但他沒料到,這倒黴的人裏也將包括自己和莫尚桑,以及他們的車。

駱必達車子被盜那天晚上,他剛和簡若寧鬧得不開心。

當時他到老地方給簡若寧打電話,接電話的女生說簡若寧在洗手間,過一分鍾就回來。駱必達便老實等了一分鍾,簡若寧還沒回來,再三詢問,倒覺得女生像在拖時間,馬賊那根敏感神經頓時跳了起來,立刻朝西側通向Z樓的小徑方向看去,隻見一條人影正很快往這邊過來。

駱必達的行動比意識還快,誰料沒跑開幾步,就發現東麵也有個人正向這裏逼來。顯然,對方式采用包夾戰術。

情急之下他看見南麵夾竹桃林邊那個停滿自行車的小車棚,沒多想就一腳踩在一輛車的後書包架上,縱身一躍跳到那排車後麵,緊接著便立刻躺下,讓自己隱藏在昏暗的車棚裏麵。

十秒鍾後腳步聲在附近停了下來,他聽見簡若寧和一個女生說話的聲音,兩個人正覺得奇怪人怎麼忽然不見了。而在離她們的腳跟隻有一輛自行車長度的地方,馬賊心跳劇烈,就算是警察來抓他都不比現在更緊張。

駱必答不知道,簡若寧寢室的電話機是有來電顯示的。

他上兩次打電話顯示的是同一個號碼,簡若寧托人想辦法查了這個電話的地址,才知道原來就是自己樓下草坪小徑邊的公用電話亭。所以今天駱必達的電話一進來,她的同學負責接聽並拖延時機,簡若寧和另一個室友則快速下樓向兩翼包抄——可惜,就差了一步。

那晚駱必達打來的第二個電話足足鈴響七下才接起來,簡若寧說話時還有些氣喘籲籲:你現在在哪兒?

駱必達笑了,似乎十分鍾前的狼狽逃竄隻是一場夢而已:當然是在另一個公用電話亭。

你就這麼不想見到我?

想,但不是現在,也不是以現在的身份——你想過沒有,今天就算見到了我又怎麼樣呢?

簡若寧換了個手拿話筒,有些不解的問他:為什麼要想那麼多呢?想見你隻是個簡單的要求,所以就做了,如果做每件事情都要前思後想,那不是很沒意思麼?

駱必達頓了一下。

簡若寧的話不是沒道理,但對馬賊來說,如果每件事情不好好作打算的話,自己的生活就會被完全破壞,所擁有的一切也都不複存在,包括現在和她通話的權利——何況他明白,電話後麵的這個女孩想見到自己,隻是出於好奇,沒有別的原因。

我不想就這樣簡單甚至唐突的出現在你麵前,你懂嗎?

許久沉默之後是女孩簡潔而負氣的回答:我不懂。

馬賊倒吸口涼氣,覺得有些疲憊和失落,於是講沒關係,這對於你來說也許有些難以理解,但我……剛說到一半,電話機的時間警示忽然響了,他摸遍了身上所有的口袋,卻沒找到一枚硬幣,路上也沒有學生經過,借不到零錢。電話那頭傳來簡若寧的“喂喂”聲,但還沒來得及說再見就斷了。

駱必達暗罵電信局一句,又踢了那個電話亭柱子一腳,隻能悻悻離開,去西門外麵的網吧看電影來調節心緒,卻怎麼也無法平複心思,電影隻草草看了一半。

等他從網吧出來,便發現自己的車子不見了。

是菲是駱必達懷疑的第一個對象。

設計教訓了王俊偉的那天晚上,他第二次和簡若寧通完電話,轉身離開時卻猛然發覺是菲不知何時已經站在自己身後五米遠的地方。

當時馬賊背上就活生生滲出一層虱子般的冷汗,皺眉低聲喝問:你怎麼在這裏?

是菲背著雙手,一臉的莫名——她是這所學校的學生,為什麼不能在這裏?

會被是菲跟蹤,隻怪駱必達聰明一世糊塗一時:他忘記了最早就是是菲叫他去食堂那裏看告示的,駱必達趕到的時候她自然早就到了,一直在暗處看著他。結果如她所料,駱必達先是把各處貼的告示都撕了,然後又跑到外語學院女生住的Z樓下打電話。

駱必達說你都聽到了?

是菲既沒承認也沒否認,隻是講我這人很簡單,從來隻聽我該聽的,做我想做的。

馬賊聽出她的弦外之音,問,那你想做什麼?

是菲抿抿嘴角,可惜弧度不如她的眼角那麼漂亮:我隻想知道我車子的下落。

駱必達瞥了她一眼道,我不是莫尚桑,這種事情,我辦不到。

言罷,便和女孩擦肩而過,並且從那之後便未再有過聯係,直到他自己丟車那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