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席話讓夏林菲也大大吃了一驚。“是真的嗎?”
“是又怎麼樣?”她坐在地板上冷笑,目光冷冷地,眼神猶如怨恨的厲鬼一般,“那個時候你們上哪兒去了?你們這些人上哪兒去了?我沒有錢,我想找證人,想提出訴訟,可是誰也沒理我!那時候沒人理我!誰也沒幫過我!視頻上的那些臉,就是那時我求他們為我作證,我求他們幫我時,一樣的臉,沒有任何區別!”
“所以四年了,你就利用玲玲向別人報複嗎?”夏林菲忍不住心中的憤怒。
“我沒想過要報複,我隻是想要錢,足夠多的錢。我累了,太累了。”一切都完了,她頹然垂下頭,似乎要用盡力量,才不會就這樣垮下去。
警車的鳴笛聲如同雷鳴般越來越近了,近得仿佛就在眼前。她已經聽不見麵前的女孩子在氣憤地衝她吼著什麼,隻是那聲音,淩亂的交通,巨大的鳴叫,都和那天晚上一樣,響徹天際,震耳欲聾。就連這蒼白的燈光,也和女兒走的那晚一樣,長久地無助地照在自己身上,冰冷得無法去回想。好像這麼久以來,她都在做著某個噩夢一般,這一切都並不真實。“媽媽。”直到一個微弱的細小的聲音這麼輕輕喚了一聲。所有的聲音都不見了,別人的質問、巨大的警笛聲、從走廊深處逼近的腳步聲、瘋狂的心跳聲,都不見了,這個世界隻有那小小的聲音還在,模糊地哀求一般地說著“媽媽”。
明明就還沒有完全清醒,隻是夢囈之中輕輕叫了一聲而已,可在這個時候,那細小的聲音卻有一種將她整個人都摧毀的力量。
她想回過頭去,可真奇怪啊,哪怕站起來了,哪怕有了力量往前走,卻始終無法回頭,脖子好像僵硬得,被什麼無形的東西硬生生卡住了,怎麼也扭動不了。
就算用盡力氣,也無法去麵對那張臉。“喂!她在叫你,你真的不看看她嗎?”夏林菲大聲質問,要不是羅洛阻止著,都要衝上去將她拉過去。她冷冰冰地笑了一聲,並沒有再作回答,而是木然地說:“這個計劃是在半年前決定的,為了這個才領養了她,她又不是我的女兒。”說完這句之後,她再也沒有說話,據說最後在做筆錄時,也依然不發一語。
“明明自己的女兒因為車禍而去世,卻這樣對待玲玲,我實在有些不懂啊。”夏林菲歎氣。
在回去的路上,她並沒有因為事件的真相大白而鬆一口氣,心裏反而異常憋悶。
回想玲玲半夢半醒的臉,心裏有點兒受傷。“不,她對玲玲是有感情的。”莫海音忽然說。羅洛靜靜地點頭:“是的。不然,她根本不用回來,早就帶著錢逃了。”“知道我為什麼肯定能抓到她吧,因為我最終又看了一遍視頻,玲玲走到路中間時,左右張望了好一會兒,還有印象吧?那時我注意到,看起來她是胡亂在看,但事實上,有三四次,她都看向同一個方向,像在確認什麼。那時候,應該是因為媽媽站在鏡頭以外的地方。雖然她還小,但一定是意識到了將要發生什麼,然而最後,在反複向母親確認之後,仍然還是聽話地蹲了下來。”
莫海音看著車窗外飛速倒退的街道,不知在想著什麼,聲音一如平常的冷靜:“如果她們之間僅僅是利用與被利用的關係,是不會有這麼深的信任與羈絆的。所以我相信,如果玲玲還有生機,她會等她清醒再帶她一起逃走,也許她們可以靠這筆錢重新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