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嘉木艱難地轉過了頭,看著窗戶右側的那張病床,眼神逐漸透出了溫暖的神色。
病床上的人似乎睡著了,酒紅色的長發安靜地垂在鵝蛋臉的兩邊,將那張白皙的麵孔襯托的靜謐、安詳。
她睡著了,雙眼輕輕地閉著,嘴角微微上翹,綻著幸福的微笑。或許,她夢中夢見了心愛的人那溫柔的眼神,嘴角的笑意更加明顯了。
黎嘉木的手從病床上伸了出去,指向了窗戶右側的那張病床上。
方向會意,趕忙將黎嘉木的病床推向了窗戶右側的那張病床邊上。
黎嘉木的手,終於觸碰到了窗戶右側的那張病床,觸碰到了放在床沿上的那隻白皙的手腕。
黎嘉木輕輕地將那隻細嫩的手腕握在手心裏,眼神中露出了極大的幸福與滿足,就像是得到了一件無價之寶!
“童童!快點醒來吧!”黎嘉木喃喃地說著,眼角,一絲晶瑩的淚花,在溫暖的陽光裏閃現著光芒。他艱難地舉起了右手,放在鬢角邊,想著蘇童獻上莊嚴的軍禮。
方向站在蘇童的病床前,看著黎嘉木莊重的樣子,鼻子有些發酸,他端正地站立,與黎嘉木一起,朝著熟睡的蘇童,將自己對蘇童的敬重,融化在端正的軍禮中!
十一月。
秋天的蕭瑟,在花都市的麵前向來都敗的潰不成軍。花都市街頭巷尾的無數知名的不知名的花花草草,都驕傲地矗立在蕭瑟的秋風之中,肆無忌憚地綻放著自己的笑容,散發著迷人的香味。
是的,秋天的蕭瑟對於花都市來說,根本微不足道。
今天是十一月十二日,是黎剛的生日。
身穿警服的黎嘉木與一身素色長裙的蘇童相依著,站在秋日溫暖的陽光裏,站在被各色不知名的小花簇擁著的墓地。
每年這個時候,黎嘉木都會幫父親賣一條煙,或者擠出時間來吃上一段飯。十幾年來,從未中斷。
今天,黎嘉木也同樣買了煙,這是黎剛特別喜歡抽的那個牌子。黎嘉木將一條的每一包都拆了出來,一根根地點上火,端端正正地擺放在冰冷墓碑前的石階上。
墓碑中間,放著黎剛身穿警服的照片。那是黎剛最喜歡的裝扮,也是黎嘉木理想的起源。照片裏的黎剛微笑著,眼神中含著欣慰與自豪。
蘇童站在墓碑前,與黎嘉木一起,恭恭敬敬地朝著黎剛的照片鞠了三個躬。抬起頭來的蘇童,眼神中噙著淚花。
“爸爸!”蘇童輕輕地叫了一聲,將這聲遲來的呼喚,獻給了墓碑之上那位失意的老警察。
蘇童記起來了這位老警察,記起了他同樣站在窗戶前時,眼神中的怒火,那是對罪惡的仇恨!
黎嘉木輕輕攬過蘇童的頭,讓她依偎在在自己寬厚的胸膛上,衝著墓碑上父親的照片自豪地微笑著:“爸,你兒子有眼光吧!我早告訴你,我那個方法是絕對不會錯的!”
“傻樣!”蘇童嬌嗔地呢喃了一句,又疑惑地問道:“什麼方法?”
“你還記得在地鐵站,你幫我買票的事情嗎?”黎嘉木一臉幸福地看著蘇童。
“你穿成民工的樣子在執行任務那次?”
“那是我第一次見到你,我對自己說:如果你有同情心,幫我買了車票,我就追到你,讓你做我的媳婦!”
“啊?!原來你早有預謀?!”蘇童送黎嘉木的胸前掙紮出去。
“是!我在入閘口看到了,你那麼漂亮,那麼嫻靜,我那個時候跟自己說,你要是有一個善良的、同情弱小的心就更完美了。所以,你就見到了我,幫我買了票,你就成了我的媳婦!”
“原來你心機這麼深!”蘇童嬌羞地打了黎嘉木一巴掌。
黎嘉木憨厚地笑著,棱角分明的眼睛裏,充盈著無限的幸福。
“你們小兩口就慢慢秀吧,我想我還是回避比較好!”一聲低沉的,充滿磁性的男聲有些不情願地嘟囔著。
“你快點吧,大男人,囉哩囉嗦的!”黎嘉木放開蘇童,轉身想要揪住那人的衣領。
那人一個回旋,躲過了黎嘉木神來的手,反而一步繞過了黎嘉木,搶先站到了黎剛的墓碑前。
他身穿一件軍綠毛衣,淺灰休閑褲,襯托著理的端正的平頭,英倫風透著颯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