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題說:“其實,它是藥。”
幹戈還是不睜眼,回了一句:“我已經把最後一粒退燒藥吃完了。”
沈小題無奈地看著幹戈蒼白的臉,眼睛一點點濕了,低聲說:“幹戈,你這樣會死在這個地溝裏的……”
幹戈扭過身子去,用衣領把耳朵堵上了。
沈小題擦了擦眼淚,望向了車窗外的黑暗,突然,她又說話了:“你想沒想過,小題有可能還在羅布泊上……”
幹戈一下就彈直了身子,瞪著一雙充血的眼睛,射出咄咄逼人的光。
沈小題繼續說:“我講真。你沒發現嗎?導航又抽風了,一切都不曾消失……”
幹戈的眼珠顫動了幾下。
沈小題又舉起了壓縮餅幹:“你應該堅強起來,不然,萬一她真的還在,你卻沒機會見到她了。”
這真是最有效的說教。
幹戈拿過壓縮餅幹,大口嚼了起來。壓縮餅幹本身就難吃,加上幹戈生著病,味蕾失靈,真的是味同嚼蠟。
沈小題又拿起一條濕毛巾,敷在了幹戈的額頭上,沒有退燒藥,她隻能物理降溫了。
毛巾冰涼,幹戈感覺很舒服。不過,他很快就把毛巾拽下來,問沈小題:“你用的是飲用水?”
沈小題說:“這裏還有別的水嗎?”
幹戈頓時憤怒了:“你他媽可真奢侈!等到沒水了,我們統統完蛋!”
沈小題等幹戈平靜了一點,再次把毛巾敷到了他的額頭上,有些悲涼地說:“青年,要是你死了,我也一樣出不去……”
幹戈慢慢躺下來,兩個人都不說話了。
過了會兒,沈小題轉頭看了看幹戈,他閉著眼睛,雙手合十,正在默念什麼。沈小題突然感到了一陣悲涼,同時失去了所有的依靠——在她眼裏,幹戈一直很男人,很強硬,很務實,可現在他在乞求上天……
幹戈好像感覺到了沈小題在看他,他把雙手放下來,睜開眼睛,說話了:“這不是古墓,對嗎?”
沈小題搖搖頭說:“這是個咒語。”
幹戈再次閉上眼睛,皺著眉頭想了想:“我們想想,邑,車,隻……到底是什麼意思?”
沈小題說:“任何咒語你都不可能從字麵上讀懂它的含義來。”
幹戈說:“我隻想知道是吉是凶……”
過了會兒,沈小題突然說:“青年,咱們把車扔了吧?”
幹戈艱難地動了動身子,看著沈小題,等她說下去。
沈小題是個典型的行動派,她盯著幹戈說:“這輛車肯定開不出去了,現在它成了我們的累贅,趁著還有食物和水,我們必須徒步朝外走。”
幹戈低低地說:“沒有導航,朝哪兒走?”
沈小題說:“我想了,我們掉下來的地方是個‘車’字,可能代表我們的車,右邊是個‘隻’字,代表孤單,左邊是個‘邑’字,代表城市,說不定就是敦煌的方向。我們朝左走。”
幹戈搖了搖頭:“太牽強了。而且,羅布泊這麼大,走著走著我們就不辯方向了。”
沈小題說:“那你說怎麼辦?”
幹戈說:“老話說,反常必有妖,我倒覺得我們應該等,在這種詭異的地方,就算你不找事兒,事兒也會來找你。不管是誰建造了這個工程,他遲早會出現,隻要他出現,一切都好辦了。”
說到這兒,幹戈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凶狠。
沈小題掀開了幹戈額頭上的毛巾,毛巾熱氣騰騰,她又浸入了一些飲用水,重新敷在他的額頭上,說:“不管怎樣,我們都要等你好起來。”
然後,她爬到前座上,關了車燈,然後把座位放低,半躺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