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2章 光年裏這樣一個黎明(3)(1 / 1)

然後是他。LEON。12月11日射手座男子。自他之後,我再不接納這個星座的其他男子,我對這個星座的特別的關注和寵愛,僅僅為他。唯一為他。

1992年,他26歲,俊朗,細眉長臉平下巴,短發遮不住敞闊的額,眼神斯文,舉手投足貴族氣。

他和其他三個男人一起,被報刊寫為四大天王。

一時間,風起雲湧,四分之一的女子迷戀上他。

我便在其中。

這一次,卻不同,這一次的迷戀,一次就是十年。我竟可以這樣地,癡情。

小敏說,不愛LEON,還是女人嗎?難道要去愛什麼農民ANDY或者幼稚仔城城?難道要去愛什麼刀疤臉學友?說話的時候,她言語激動,耳朵上塞著SONY隨身聽,"即使你離開,我熱情未改,在這寒冷夜裏,誰人與我感慨……"

在那一所重點高中,除了我和小敏,其他的都是一些孜孜不倦的應試者,他們大部分來自遙遠的山區,為著脫離貧瘠的土地而削尖腦袋地去學習,他們不懂得聽歌,把一些與學習無關的書籍斥為閑書,每天都是如臨大敵的一副緊迫嘴臉,在無窮無盡的草紙和題海裏緊握雙拳。

我和我的同桌小敏。理所當然被斥為異類。

我們看三毛,聽四大天王,讀席慕容的詩,熟知每一部新上映的電影,穿厚底鞋,滑旱冰,自習經常缺席,每天三餐回家吃飯。

曾經有一次我們倆在談論席慕容的《一棵開花的樹》的時候,被我們身後一個發育失常身高不足一米六,長了滿嘴濃密的胡子忍耐我們許久的男同學怒聲喝住:請你們不要再擾亂我們的學習了,我真不明白,世界上怎麼會有你們這樣的女生,你們沒有人生目標和學習的精神,你們對得起你們的父母嗎?我如果是你們,不如去死。

我和小敏瞠目結舌了大概一分鍾,隨即,我便看到小敏跳起來,將一本化學課本拍到那個畸形的臉上,然後無比蔑視地說,一群醜陋的應試動物。然後在全班同學的注視下,幽雅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塵,然後離開了教室。

屋裏一片嘩然。

我跟了出去,小敏抱著雙肩在操場上行走,當時的月亮非常圓,小敏走了一會停住腳步,仰望著天空,堅定地說,我一定要去香港。我要離開這愚昧的環境,我要找到他,告訴他我愛他,我要他和我在一起。

我沒有說話。

小敏繼續說,我聽得懂他的每首歌,看得懂他每一個表情。他一定有感應的。他一定會愛上我。

月光灑在小敏堅定的臉上,她的側影很漂亮,這漂亮不是來自她的五官,而是源於她勇敢的自信。那一刻,我感覺自己如一粒灰撲撲的塵埃,跟她比起來,隻能在旋風裏盤繞,而永遠爬不上枝頭跳躍。

小敏猛一回頭,臉上帶著一種狡黠的笑意:我會變得越來越漂亮。直到見到他。

那夜,我沮喪地抱住胳膊,在灑滿月光的床上坐了一夜。我第一次明白了情敵的滋味,她是我的情敵,而我沒有勇氣說起來我的愛,我也是愛他的,可是,在她的氣焰下,我突然覺得自己是如此地卑微,她如一個勝券在握的女皇,而我不過是那個尚未蛻變的灰姑娘,我們同時跌入王子的倒影裏,她的愛霸道而光明磊落。我的愛,卻如此畏畏縮縮,戰戰兢兢。

我甚至以為他真的,從此以後便是她的愛人,而我,不過是一個敗落的暗戀者。

3

讓我的美夢,換你一世情,始終得不到一串好光景

願你可快樂,像我癡情,誰是真愛,不必再驗證

----《如果這是情》

1994年,漫天飛滿關於他和一個眼睛高度近視的女人的傳聞,那些傳聞繪聲繪色,恰好電視裏又在播放那女人的劇集,我雙手冰冷地握住遙控器,眼神充滿仇恨,逼迫自己不去狠毒地詛咒那個女人。

我甚至四處搜羅那個女人的一些翻白眼或者露出很多牙齦的明星海報,伺機寫信給LEON。我有他的地址,他屬於寶麗金唱片公司,地址是從某本被翻爛的雜誌上看到的,僅僅是在一個邊角,被我偷偷地抄在日記本上,似乎看著這陌生的地址,我就可以隨時可以觸摸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