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樣的心情？
這個問題莫春之前沒考慮過，若是岑桐不提起，她之後怕是也不會去想。
她一向冷心冷情，殺了便是殺了，還需要什麼心情？
殺人的心情？
但這個問題又著實讓她考慮了片刻。
畢竟，她和洛斐晨相識已久。對於他的死，多少還是有些觸動的。
春兒……春兒……
她依稀記得他曾這麼喚她，這樣久遠的呼喚，她以為自己忘記了，如今才發現，那隻不過是自己一廂情願的以為。
深入骨髓的東西，從不至於如此輕易地就能抹殺。
他和她從小在孤兒院長大。在那時，洛斐晨就已經出現了男神潛質，無論多麼刁蠻的女生，看到他時，總會竭盡全力地裝出一絲乖巧可愛，而他也絕不吝嗇自己的微笑。
而莫春不過是眾人中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一員，除了好奇心比他人稍稍強烈點外，便再無其他過人之處，不過她向來將自己保護得很好，連那一分好奇，也深深地藏起。
仔細算來，莫春和洛斐晨的交集，始於那一日。
他們的“父親”出現的日子。
所謂父親，不過是福利院的院長。自福利院落成以來，已換過多任院長，但是稱院長為父親的傳統卻保留了下來。
這一任的院長姓寧，每年春季便會在福利院中舉辦一次見麵會，主要是認認剛入院的孩子，莫春是去年十二月來的，因而和寧院長的見麵會也定在了這一日。
孩子們密密地排成一排，明明夠站的位置非要擠在一起，莫春一人躲在最後麵，勉強掙紮出一片呼吸的地。
隻記得寧院長的目光從她身上一閃而過，她怯怯地吞了口唾沫，心裏有幾分逃出生天的慶幸。
那時陪在寧院長身邊的，是個很年輕的老師。叫陶曦文，聽說在福利院裏說話很有分量。
而跟在陶曦文身後的，便是洛斐晨。
這是莫春第一次正眼打量洛斐晨，隻覺得他在一片黑黑瘦瘦矮矮的男孩中間，是那樣得突兀。許是年長她幾歲，洛斐晨的身高顯得有些突兀，像是黃楊木叢裏的白樺樹，挺拔卻不紮眼。
注意到莫春正在看他，洛斐晨轉過臉來，對她露出招牌式的溫柔笑容。莫春的臉紅了紅，很快向後退了退，目送洛斐晨和陶曦文離開。
在一向平靜的福利院中，院長出現一次，便是個天大的新聞，連帶著陶曦文和洛斐晨也成了大家接連好幾天茶餘飯後的談資。
莫春先前並不了解這些，隻能默默地聽著，不過這個年齡段的女孩子也講不出什麼有用的，還沒到惦記男人的年紀，說到底不過都是些好奇。
不過有句話，莫春聽進去了。
說是洛斐晨每周五會去陶曦文的辦公室，不知在做些什麼。
陶曦文的辦公室在福利院的東北角，莫春剛來時在那邊撞見過一次陶曦文。在她的印象中，陶曦文個子高高的，腿長長的，明明走得不快，卻是一副腳下生風的幹練模樣。
這樣的老師，一定很凶。
莫春默默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