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岑桐長這麼大第一次進看守所。
來這之前,她設想過很多場景:比如鬧鬧嚷嚷的大環境下,警察努力而又徒勞地維持秩序;比如疑犯們自發成團,暗地裏恃強淩弱……
然而,當她親身踏進這裏時,才發現,充斥這裏狹窄空間的,不是暗處不知悶了多久的汗臭味,也不是無盡的爭執和喧囂。
而是,頹廢。
無論大家在做什麼,都總是一副頹然的模樣,仿佛時間已經停止,除了遙遠的開庭日子外,其他都不過是在虛度。
在一片虛度光陰的人群裏,岑桐一眼便瞧見了眼神裏還殘留著些鬥誌的莫春,比起其他人,她在這裏的時間不算長,滿心裏還存著出去的妄想。
章露露未滿14周歲,又是從犯,就算季遠的死與之有關,也沒有確切的證據證實,因而她並不在這裏,但有沒有被收容教養,岑桐也不大清楚。
鑒於這日岑桐要來見莫春,耿思冶很早便帶走了陶曦文。看著明顯空出來一塊的位置,岑桐瞥了眼,在莫春麵前停住了腳步。
“你來做什麼?”莫春抬起頭,很平靜地問。
“給你送些東西。”岑桐帶的東西經檢查後已經給了莫春。莫春摸了摸下巴,神色裏有幾分了然:“原來是你給我的,確實都是我要的。”
幾周不見,莫春老成了許多,不過也有可能原先的純良可愛是裝的。鑒於她的所作所為,岑桐更傾向於後一種假設:“說實話,你有一點挺讓我欣賞。起碼你沒說我是假好心。”
“真好心假好心又如何,起碼我是得到的那個。”莫春捋了捋有些淩亂的發,“你還有別的事麼?”
“我想多了解些洛斐晨。”
“一個死人而已,再說他是你的學長。”
岑桐盯著莫春的眼睛:“你為什麼說他是叛徒?”
莫春也理直氣壯地回望過來,輕輕地吐氣,仿佛擎著支煙,吞雲吐霧時能噴在岑桐臉上一般:“你猜。”
“辛袖查到了他去治療精神病的記錄。”
“你直接說他有精神分裂不就完了?”莫春不屑地撇嘴,“他確實有雙重人格,而且他的第二人格幫我們做了不少事。”
“然而他的主人格發現後主動治好了精神分裂,很多事情也隨著第二人格的消失而消散。”岑桐自發地為莫春補全後麵的話,“對你們而言,這的確是背叛。”
“知道就好。”莫春站起身,“時間快到了,我要走了。”
“等等。”
“嗯?”
“就算是這樣,你們也不至於要殺死他……至少陶曦文不會這麼決絕。”
“老師一直都是果決的,隻是你不了解她。”
“不,她會在殺洛斐晨之前摘走他所有的器官。”岑桐的矛頭直指莫春,“就像你經她授意對待嶽徵羽的那樣,連片眼角膜都沒給她留。”
“嗬,”莫春諷刺地笑了笑,“看來我還說錯了你。說吧,你想知道什麼?”
“你到底……是懷著怎樣的心情殺死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