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暖初相戀14(2 / 3)

他皺起眉頭:“出什麼事了?”

我把上午考場的情況簡要地說了一下,他頓時麵冷如霜:“冷靜現在人不見了?”

“不見了。”

陳賀從口袋裏掏出手機,飛快地撥通了一個號碼,然後放在耳邊。

冷靜開機了?我掏出手機撥打她的號碼,結果卻還是關機。

陳賀苦笑:“別試了,冷靜是有兩個號碼的。”

“老師,我知道這樣說很唐突,但是你能不能幫幫冷靜?”我沒心思管其他的事情,開門見山。

陳賀抱著雙臂說:“我盡力,但最重要的是要先找到冷靜,發生這樣的事情,免不了要寫檢討。”

就在說話的時候,嘟音結束,手機接通了。

“冷靜,你在哪裏?”陳賀劈頭就問。

不知道冷靜在那邊說了什麼,陳賀聽了幾秒鍾,神色更嚴峻了。猶豫了一下,他將話筒功能打開。隻聽冷靜在那邊講:“我是故意讓巡考逮到我的,你要是心裏有我,就留下來……”

我頓時石化了。

這一切,其實都在冷靜的意料之中,隻不過是為了讓陳賀放棄國外的女朋友?

冷靜,你怎麼那麼傻!

陳賀問:“你在哪裏?”

“我在哪裏不重要。”她很快就掛上了電話。

陳賀將手機放在桌子上,神色認真地說:“很抱歉,剛才冷靜說的話你也聽到了,我不能幫她了。不然,她會越陷越深。”

“你真的不喜歡她?”

他沒有回答,隻是將目光投向窗外,定格在虛空的某處。

從校醫室裏出來,我失魂落魄地一路走著。半個小時過去,上午的考試全部結束,同學們陸續從教學樓裏走出來。

經過幾名女生身旁,我聽到她們正在議論上午考場裏的抄襲事件。真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

雙雙打來電話,告訴我冷靜還沒回宿舍,聲音非常焦急。掛上電話,我聽到樓上有人輕聲喊我:“江歌燕。”

我循聲望去,發現顧念站在樓梯上,正俯視著我。

顧念依然帶著一股雅痞的風流氣息,隻是現在的他比上次瘦削了不少,眼中也多了滄桑,整個人沉穩了不少。

“你怎麼在這裏?”

他說:“你們專業的冷靜被巡考抓住抄襲,我剛好在係裏辦事,就聽說了。”

我突然生出一絲希望,急忙將他拉到一個偏僻的角落:“顧念,你能幫幫冷靜嗎?”

他撓撓後腦勺,一副為難的樣子。

“你也知道,被巡考抓住的後果有多嚴重,基本上是會取消學位證書的。沒有學位隻有學曆證書,到了畢業找工作也受影響。”

看來沒有希望了,我失望極了:“我明白了。”

他欲言又止。

“怎麼了?”我心生奇怪。他思忖了一會兒,終於說:“有些話,看在我追過你的分上,還是告訴你吧。”

“嗯?”

“其實係裏的決定,是要讓冷靜退學。”

我失聲驚叫了一聲:“怎麼可能,不是說隻是取消學士學位嗎?”

顧念用探究的眼神細細看我:“考試還沒結束,巡考就將冷靜的事情通報給係裏了。正好慕教授在旁邊,是他提議係領導要從嚴處理,杜絕抄襲事件。”

慕伯伯?

我呆若木雞地站在那裏。

他明明不認識冷靜,怎麼會?

“你可以去找慕南喬幫忙。”顧念觀察著我的神色,“也許慕教授一鬆口,冷靜就不用退學了……甚至還能保住學士學位,隻補考就行了。”

我默默地從包裏掏出手機,看著慕南喬的號碼,心情複雜。真的要給他打電話嗎?

現在更重要的問題是,慕南喬從中說情的話,還能打動慕伯伯嗎?從目前的情況來看,慕伯伯擺明了是借冷靜來報複我。如果他執意不肯,那冷靜將成為一個毫無意義的犧牲品。

“謝謝你告訴我這些,我會想辦法的。”我收起手機,打算離開。顧念適時喊住我:“等一等。”

“還有事?”

“你和慕南喬不會出了什麼感情問題吧?”他又恢複了一些痞氣,湊近我輕聲細語地問。

我後退一步:“沒有。”

他根本就不信:“江歌燕,如果你和慕南喬分手了,記得來找我,不要找其他人。”

“我不會考慮你的提議的。”

氣氛有一瞬間的凝滯,接著被顧念的話語打破:“江歌燕,下一次在你遇到危險的時候,我寧願輸掉,也會選擇保護你。”

我怔怔地看著他走遠。

他竟然還記得在紫山的事情。當時我告訴他,我覺得慕南喬雖敗猶榮的事情,沒想到會留在他心裏那麼久。

慕南喬。

最後一次在心裏默念著這個名字,我推開了教授辦公室。

辦公室裏的暖氣開得很足,瞬間驅走滿頭滿臉的寒氣。桌子後麵,慕伯伯正在書架前翻看一本資料書,見我過來,他將書重新放回書架上。

“小歌,來這邊坐。”他態度竟然很好。

我將辦公室的門關上,並沒有坐下。他也不再堅持:“找我有事嗎?”

明知故問。大概他從看到我的第一眼起,就明白我此行的目的了。我忍了忍,讓自己的聲音盡量保持平穩:“慕伯伯,為什麼要讓冷靜退學?”

他推了推眼鏡,說:“你們都是大二的學生了,還這麼不穩重。不準抄襲這個原則,從你們剛入學就在講。我隻是覺得學校應該嚴一嚴。”

“那也沒有到退學的地步吧?”

慕伯伯點頭:“是沒有到退學的地步,所以就要看你怎麼做了。”

“要我怎麼做?”

“和小南分手。”

預料中的回答,並沒有讓我很意外。我不假思索:“可以,但是要在他去德國之後。”

慕伯伯大概沒想到我答應得這麼利索,怔了一怔才說:“你真的決定了?”

“不是你一直希望的嗎?”

“那好吧。”他皺眉想了想,“你和我簽一個協議,我就和係裏說一聲,冷靜同學隻要補考就可以了。”

“一言為定。”

他在紙上唰唰寫起來,然後將紙遞給我,我在右下角簽下自己的名字。紙上的內容,我甚至沒有細看,隻依稀看清了是讓我放棄慕南喬,不得反悔之類的。整個過程中,心已經麻木到沒有任何知覺。

“希望我們都遵守諾言。”他笑得很得意。

從係辦公樓出來的時候,寒風刺骨,吹下紛紛揚揚的雪花。很快,天地間就裹上了一層銀裝。

我知道,我和慕南喬之間,再也不是那麼幹淨純潔了。

後來,我在學校東北角的湖邊找到了冷靜。她坐在一塊大石頭上,已經凍得嘴唇烏紫,瑟瑟發抖。

甚至,她的頭發和肩膀上已經落了層薄雪。

“他沒再打來電話。”冷靜沒有回頭,用嘶啞的聲音說,“即便我麵臨著退學,他也沒有絲毫動搖。”

我在她身邊蹲下來,哈出一口氣:“你怎麼知道係裏要你退學?”

“中間我開了手機,有一個陌生的號碼給我發了短信。”

我茅塞頓開。

從巡考衝進教室的那一刻起,整個計劃就已經不受冷靜所控製了。慕伯伯逮到了這個好機會,自然會想方設法地讓我向他妥協。而給冷靜發短信,就是想要添火澆油。

“冷靜,回去吧,你不用退學,隻要補考就可以了。”

她木然地扭頭看我:“隻要補考?”

我點頭。

“你有沒有為我做什麼?”

“沒有。”

“真的沒有?”

我盡量讓自己看起來自然:“真的沒有,係裏不可能那麼不近人情的。”

她終於相信了,將凍得冰涼的手放進我的手心,淡淡地說:“鴿子,謝謝你。我們回宿舍吧,冷。”

這樣的冷靜,退去了所有的張牙舞爪,安靜柔弱得如同一隻小獸。隻是那霧凇般遺世獨立的氣質還在,她依然孤傲,不容旁人親近。

回宿舍的路上,慕南喬給我發了短信,問我考得怎麼樣。我第一次慶幸,他和我不在同一所大學。

“拿最低獎學金當然沒問題啦。”我給他回複。

慕南喬:“那就輕鬆一下,下午來B大吧,夏暮雪說要來。”

我拿著手機,半天回不過神來。

關於夏暮雪,我的印象還停留在她和慕南喬在食堂裏言笑晏晏的樣子。幾籠水晶湯包,一碟美人椒,她在朦朧霧氣後麵笑得嫵媚。

安撫好冷靜,我從宿舍匆匆忙忙地趕往B大。

和B大校門口隔著一條街時,我看到一輛公交“哢嚓”一聲停了。夏暮雪隨著人群走下車,拎著一隻小皮箱奔向等候在門口的慕南喬。

腳步就在那一刻,不願意挪動了。

她興衝衝地從背包裏拿出一條圍巾,不由分說地裹上慕南喬的脖子,之後在他身旁繞了一圈,然後再打上一個結。那模樣滑稽又可愛,容不得拒絕。

心裏純粹愛著一個人,就是這種感覺吧。

人行道對麵的綠燈終於亮了起來。我隨著人群走向他們,與此同時,他們也看到了我。

我邁著女戰士的步伐向他們走去。夏暮雪卻親親熱熱地黏過來,給了我一個熊抱:“小歌,我也給你帶了一份禮物!”

然後她在我耳邊小聲地問:“不歡迎我?”說話時,她變臉功夫出神入化,完全換掉了剛才的熱忱笑容。

“歡迎……”我也小聲地說,“才怪呢。”

夏暮雪沒在意,從包裏掏出一個小盒子遞給我:“送給你,小歌。”

不用打開,我也知道裏麵不是什麼好東西。所以我直接問:“都快放假了,還下雪,你還不回家?”

“學校考試早,我就來找你們了。”她裝作聽不出我的弦外之音,“我們一起回家吧,三個人在車上多熱鬧啊。”

慕南喬麵上露出一絲無奈。

“小歌,你不打開盒子看看我給你什麼禮物嗎?”她笑得燦爛,幾乎要融化落雪。

我打開盒子,看到裏麵放了一遝明信片,上麵印刷的風景都很有歐洲特色。我很快就想到了一個可能,震驚地問:“這是?”

“柏林、慕尼黑、漢堡……這張是阿爾卑斯山,不過不是最近去的。”夏暮雪惋惜地說。

我繼續問:“你去了德國?”

夏暮雪睜著一雙大眼睛,使勁點頭:“是啊,小歌,這些風景都是我親自拍攝的,然後在淘寶上印刷成明信片!你是不是很喜歡?”

不喜歡,一點兒也不喜歡。

“我已經和家人商量好,打算畢業後去德國留學了。雖然學習德語很辛苦,可是我相信我一定能過關的。對了,慕南喬也要去德國留學吧?我這次來,就是向你請教的。”

我看著慕南喬,心生絕望。夏暮雪的到來,將我和他之間的偽裝又一次撕裂開來。那就是我和他即將分別。

有一部電影叫作《戀愛地圖》,其中一個情節讓我印象很深刻:陷入暗戀的女孩子,一次次地騎著自行車撞向牆壁。這樣做是沒有意義,但是男孩子那樣做了,女孩子也跟著做。

她想做他做過的事,去他去的地方,看他看到的風景。蛛絲馬跡,總能順藤摸瓜,窺探出他的心境。

而夏暮雪也即將去慕南喬要去的地方,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我將目光投向別處,一言不發。而夏暮雪還在嘰嘰喳喳地說:“慕南喬,我們等下吃完飯,就去哪裏補習德語呢?”

“你怎麼不問我願不願意?”慕南喬突然開口。

“呃,你願意嗎?”夏暮雪估計大腦短路了。

“不願意。”

“……”

這三個字太不留情麵。

更不留情麵的是,慕南喬將圍巾解下來塞給她,然後拉起我的手就走。我一時站立不穩,手裏的明信片撒了一地。

我回頭,看到夏暮雪捧著圍巾,呆呆地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