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暖初相戀11(3 / 3)

慕南喬沒有說話。

顧念開口了:“哥們兒,我知道你心裏不好受,但是我們曾經有個賭約。如果小歌選擇我,那麼你隻能送上祝福。”

我低頭看著鞋尖,不敢抬頭看他。

“小歌,這不可能,別再騙我了!”慕南喬的聲音又飄了過來,“我知道,你一直喜歡我。”

一股怒氣衝上來,我猛然抬頭,狠狠地說:“慕南喬,你一直知道我喜歡你,可是你呢?你是為了贖罪才和我在一起!你明白我的感受嗎?”

他一動不動地看著我,眸光悲哀而微涼,像極了這個冬夜。

有晚歸的學生經過,詫異地看著我們三人。我將臉別過去,不再看他。

許久,我才聽到一聲輕飄飄的聲音:“祝福你們,再見。”

他的足音很輕,融在這個冬夜裏,倏忽便消弭不見。再側耳傾聽,連足音都聽不到了,他已經離去。

“小歌,他走了。”顧念說。

我沉默。

“他走了。”顧念重複。

我低著頭後退一步:“顧念,謝謝你幫我騙他。”

他沉默了一下,才說:“我剛才還在幻想,你能假戲真做,真的讓我當你男朋友的。”

“對不起。”

脖子上一片涼潤,開始下雨了。冬天的雨水似乎夾雜了冰屑,每一滴都冷得要命。

顧念揉了揉我的頭發,說:“走,我帶你去個地方。去那裏瘋一瘋,就不鬱悶了。”

酒吧裏正是熱舞的時候。

燈光光怪陸離,舞池裏的人們正在瘋狂地扭動著身體。大廳兩邊的露台上,領舞女郎身著暴露的紅衣,跳著熱辣的舞蹈,將整個酒吧的氣氛帶向製高點。

我怯怯地跟在顧念身後,躲避著左右晃動的肢體。他帶我到了吧台,丟給酒保幾張鈔票:“一杯果汁,一杯伏特加。”

酒保是個年輕小夥子,看著我笑了起來,對顧念說:“怎麼,換口味了?”

“關你屁事。”酒吧裏的顧念變得更加肆無忌憚了,出口就是一句髒話。他低頭在我耳邊說,“為了你,我還是第一次穿著睡衣來酒吧裏混呢。”

他沒有了黑色緊身衣和骷髏項鏈,少了許多尖銳囂張的氣質,一身棉睡衣和周圍格格不入,顯得特別滑稽。

我忍不住哈哈笑了起來。

“別笑了!”他臉色不佳地打斷我。

果汁入口,有一種別樣的甘醇,趕走了心頭不少的陰霾。我用果汁杯碰了碰他的酒杯:“謝謝你。”

他仰頭咕嘟嘟喝了一大口:“心裏好受點沒?”

“好受多了。”

顧念嗤了一聲,說:“傻子也能看出來,你明天還是要死要活的。江歌燕,你可以告訴我一句實話嗎?為什麼你選擇慕南喬,卻不選擇我?”

五彩燈光將他的麵孔染得斑斕。

我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脫口而出:“顧念,我給你打電話,五次有三次你在玩遊戲。平時和你說話,你從來是從自己的角度出發。你,考慮過我的感受嗎?愛的前提是尊重,不是你比我強勢,我就得拜倒在你腳下!”

他盯著我,眼神銳利,突然將杯中的伏特加一飲而盡。我有些害怕,後退了一步。

“怎麼不早告訴我?”半晌,他才問。

我掩飾著心慌,說:“以前,你也不給我機會說啊。”

顧念卻在這一刻瘋了般突然大吼:“我是問你怎麼不早說!你早說,我就早改!你有沒有想過我?看著你為了他難過,我比你更難過!這些你都知道嗎?”

我嚇呆了。

酒保看情勢不對,伸手來拉他的胳膊,被他一把甩開。喝了酒的顧念,像一隻被激怒的猛獸。

“你滾。”他說。

盡管酒吧裏喧囂異常,但這兩個字還是很清晰地傳到我耳朵裏。

我咬了咬嘴唇,放下果汁向外麵走去。迎麵而來的五顏六色,熱熱鬧鬧地向我擠來,可是此刻我的心無比蒼白。

人們在狂歡,而我在悲傷。

眼淚流了下來,我往臉上胡亂抹了一把,在擁擠的人群裏尋找出路。

我的肩膀突然被人抓住,接著尖銳的聲音刺入耳膜:“你怎麼回事啊?怎麼亂撞人?”

我胡亂地向那人鞠躬道歉,但是她不依不饒,將我推了一個大跟頭,嗤笑:“穿成這樣也出來混?”

我摔得齜牙咧嘴,勉強撐起身子,卻覺得眼前濃妝豔抹的女子有些眼熟。仔細辨認了一下,我和她同時驚叫起來。

她居然是唐寧!

唐寧穿著一身低胸黑色蕾絲裙裝,胸前露出深深的溝壑,風采撩人。她隻慌張了一瞬間就鎮定下來:“江歌燕,你怎麼在這裏?”

周圍的人並未因為我們的衝突而停下扭動。我好不容易才站起來,輕喘著說:“我還想問你呢!”

唐寧被一個西裝革履的瘦弱小男人摟著,認出我之後才不自然地推開了搭在她肩膀上的那隻手。她不自然地說:“你有什麼立場問我?”

“你,快回去吧。很晚了……”我想起在吧台喝酒的顧念,忙勸說唐寧。那個小男人也不悅地推了我一把:“你幹什麼你?”

“得了吧,江歌燕。”唐寧抱著雙臂開了口,語氣輕蔑,“別裝得這麼純,你不也這麼晚了還在這裏嗎?”

“你快回去吧!”

“神經病!”她罵了我一聲,轉移目光,卻頓時呆若木雞。

顧念插著口袋站在人群裏,正用一種陌生的目光看著唐寧。隱隱地,我嗅到了火藥味。

唐寧嚇得發抖:“顧念,你聽我說……”話音未落,一個清脆的耳光聲響起,她被扇得重重地倒在地上。

人群中終於發出了尖叫聲。

我被擁擠的人潮推向門口。踮起腳望去,依稀可以看到顧念揮起拳頭狠狠地砸向那個小男人。

“顧念,住手!”我大聲喊,想擠過去。可是人潮更加洶湧地擠過來,我隻好隨波逐流地出了門。

夜風很冷,我哆哆嗦嗦地站在路邊,感覺剛才發生的一切好似一場幻夢。

唐寧不是很愛顧念的嗎?為什麼還要跟其他男人到酒吧裏來?看他們的親密程度,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

腦子裏的事情成了一團亂麻,我下意識地摸出手機,撥出一個號碼。

我必須求助。今晚的事情來得太突然,尤其是顧念的眼神,那樣凶狠那樣陌生,讓我忍不住發抖。

“打車嗎?”一輛出租車停在我麵前。

我怔了怔,這才恍然回神,發現自己剛才撥的竟然是慕南喬的號碼。我連忙將電話按掉,連連後退了幾步。

出租車司機奇怪地看了我幾眼,嘟囔著將車開走了。我忽然悲從中來,索性蹲在路旁哭了起來。

在這個淒涼的夜晚,我無奈地發現,對他的思念已經在骨髓中紮根。一旦強行剝離,整顆心都將麵目全非。

我心驚膽戰地過了兩天,校園裏風平浪靜。考研的日期在逼近,決定繼續深造的大四生們都會在自習室裏奮戰到深夜,其他的基本上都出去工作了。

這兩天裏,我給顧念打了無數個電話,但不是關機,就是無人接聽。我甚至在想,顧念是不是因為打人而進了局子,或者被打得住了醫院,再不然就已經在潛逃的路上了。

要是顧念知道我這麼想他,一定會憤怒地揮舞著拳頭說,你怎麼不把別人想得更倒黴點呢。

再或者會自戀地摸摸下巴,說,關心一個人,就是容易把那個人往慫了想。

但說回來,如果顧念那天真的惹了事,那我就是始作俑者。不是我,他根本就不會帶我去酒吧,也不會被唐寧所刺激。

其實我心裏清楚,顧念一直沒有真正和唐寧分手,感情不佳是一回事,斷絕來往是另外一回事。現在發展到這一步,真不知道接下來會如何收場。

一想到這個,我就在暗自後悔。當時就應該折回去勸架,而不是隨著人潮一走了之。

公告欄已經被各色考研班廣告、租房廣告弄成了一個大花臉。我試圖在上麵尋找一點蛛絲馬跡,被冷靜給打斷了:“你這兩天怎麼鬼鬼祟祟的?”

“啊?我隻是看看校園動態。”

冷靜白了我一眼,拍了拍旁邊的公告欄:“你啊,永遠不會抓重點!看看,大學生聖誕狂歡夜!”

海報做得很狂野,我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這好像是情侶才去的。”

冷靜一下子興奮起來:“你說對了!我就是要在聖誕節邀請陳賀一起去!”

“陳賀?”

她彈了彈剛做的指甲,上麵沾滿了水鑽和花瓣:“我打算跟他攤牌了。你不覺得我們現在的關係很奇怪嗎?我想好了,趁早告白,早死早托生。”

我瞠目結舌,想起陳賀的態度,說:“還是別告白了,萬一失敗了,你們連朋友都沒得做。”

“最壞也不過如此了,好過看他一天比一天沉默寡言。”冷靜有些憂傷,終於露出懷疑的眼神,“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沒,我能知道什麼?”我訕訕地說。

她恨鐵不成鋼地說:“鴿子啊鴿子,你說你好端端的跟慕南喬鬧什麼別扭呢?就好比聖誕節這天,我們幾個都有活動,你隻能和陸嶽薇一起自習了。”

我繼續訕笑:“自習就自習吧。”

她同情地看著我,重重地歎了一口氣。

這一頓飯吃得我索然無味。

不知道為什麼,我心裏有種異樣的感覺,總覺得會有大事發生。吃完飯回到宿舍,正是午休的時候,陸嶽薇和雙雙都沒回來,隻有我和冷靜。

搓了搓手,灌了個暖捂子,我就上了床午睡。誰知道剛躺下五分鍾,宿舍門就被擂得山響:“鴿子,冷靜,快開門!”

是雙雙的聲音。

冷靜不滿地翻身下床,將宿舍門一把拉開:“雙雙,有什麼事等我們睡夠了再說!”

我一側頭,正好看到雙雙急匆匆地將門掩上,嘴裏不停地念叨:“出事了,出事了……”竟然雙手都在發抖。

“發生什麼事了?”

雙雙抬頭看著睡在上鋪的我,臉色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唐寧出事了!”

我腦子頓時嗡的一聲響。

還是出事了。

“到底怎麼回事?”我顧不上冷,坐起來穿衣服。雙雙等我下床,才繼續說:“唐寧現在在二號宿舍樓樓頂晃悠,精神恍惚,不知道她想幹什麼。她的舍友發現了她桌子上有一個筆記本,裏麵寫滿了你的名字,還說你是害她想不開的人!”

我摳了摳耳朵:“你再說一遍?”

“她說你害了她!”

我整個人傻成了一尊雕塑。

蒼天有眼,我既不是和唐寧談戀愛的那個人,也不是陪她去酒吧的那個人,頂多是平時吵吵小架,怎麼就成了害她的人了?

炮灰也有中槍的時候!

冷靜扯了我一把,氣急敗壞地說:“現在就別糾結這個了,得想想怎麼辦!對了,我給陳賀打電話,他是心理學老師,說不定能把唐寧給勸下來。”

“不知道唐寧想幹什麼,她可能受了什麼刺激。”雙雙臉上露出驚恐的表情,“萬一她真的出事了……”

我打了個激靈。

如果唐寧真的有個三長兩短,那我豈不是成了千夫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