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玄齡說:突厥號稱百萬,恃強而來,有驕我大唐之心,大王可暗設伏兵於渭河之南,然後大王帶數騎與之隔河答話,突厥必心生疑惑,不敢輕舉妄動。
蕭璃反對說:“公言差矣!突厥狼子野心,以大王千金之軀,不可如此輕敵,當固守以待援軍。”
房玄齡說:“突厥所以敢傾巢而來,以我國內有難。若示之以弱,閉門拒守,突厥必縱兵大掠,那就不可收拾了。今大王輕騎臨陣,使之知我決戰之心,此舉又出其不意,可使之生恐懼之心,製服突厥,在此一舉。”
蕭璃猶堅持不可,李世民說:“我計已決,卿毋複言!”於是,李世民帶領六騎出玄武門,至渭河便橋之南,與突厥頡利可汗隔河而語。突厥人馬大驚,皆下馬羅拜,請和而退。
這一驚天動地的壯舉,在李世民、房玄齡的密切配合之下,演得那麼有聲有色,淋漓盡致。房玄齡想著那如同昨日之事,再看看眼前所發生的一切,心裏著急如焚,便找褚遂良商議。
房玄齡對褚遂良說:“漢初匈奴屢為邊患,漢帝飾子女捐金絮以撫之,使百姓安寧。自隋末大亂以來,突厥屢進中原,掠虜百姓,陛下與之約和而退。今薛延陀雖居強漠北,但不比漢之匈奴、隋末之突厥,強則在我,使其臣服即可,約以婚姻更固。陛下聖德亙古未有,前許後毀,恐損我大唐勝名。不知褚公意以為如何?”
褚遂良點頭表示同意,說:“我已寫好一道奏疏,明日上朝奏於陛下。”
房玄齡說:“如此甚好。”
第二天上朝,褚遂良上疏說:“陛下,薛延陀本突厥治下一俟斤,陛下蕩平沙塞,餘寇奔波,須有酋長,陛下方立之為可汗,賜以旗鼓。薛延陀之於陛下,臣也,既許其婚姻,國中童叟皆知,百姓鹹言陛下欲安百姓,不愛惜一女,人人懷德。今一朝生進退之意,有改悔之心,臣為國家惜名聲。如生嫌隙,必生邊患,此所謂得少失多,恐非服遠人之法也。陛下君臨天下十七載,以仁恩結庶類,以信義撫戎夷,天下莫不欣然。再說,漠北部落無數,誅殺終不能盡,當懷之以德,使為惡者在彼而不在我,失信者在彼而不在我,則堯、舜、禹、湯不及陛下矣。”
褚遂良上奏完畢,房玄齡接著說:“陛下,遂良之言甚切。當初,陛下問臣是戰是和親,臣以為取和親為上策,陛下亦以為然。契苾何力一麵之辭,使陛下心生動搖,失信於戎狄,古之聖人不為也。臣以為陛下當效漢世之法,飾子女以撫之。”
唐太宗固執己見,說:“昔漢初匈奴強,以和親為宜,今強在我,戎狄弱,以我徒兵一千可擊胡騎數萬,薛延陀所匍匐稽顙,不敢驕慢,畏我之故也。若以女妻之,彼必自恃大國之婿,使漠北雜姓臣服,一旦不合其意,反為所害。今絕其婚姻,使雜姓和我棄之,不日將瓜剖之矣。”
房玄齡說:“陛下,為君者當以德服人,夷狄華夏一視同仁,方為長治久安之計。如邊患再生,必使我大唐臣民蒙兵燹之災,天下徒添孤兒寡母。陛下乃一代聖主,臣能侍奉陛下左右乃前世所修,臣於諫爭之事,竊以為不若魏征。若魏征在,恐不欲陛下有毀約之舉也。”
魏征以直言敢諫著稱於世,可惜在此之前去世了,當時唐太宗還悲哀地說:“朕亡一鏡矣。”唐太宗見房玄齡提及魏征,不由得砰然心動,但刹那間又消逝了,仍不改初衷地對房玄齡說:“朕計已決,公毋複言!”
就這樣,房玄齡的和親安邊之計流產了。在當時的形勢下,唐王朝比薛延陀要強盛得多,薛延陀是不會輕易犯邊的,如果再以和親與之結盟,那邊境的安寧將會更進一步,和親之計有其說不盡道不完的種種好處。正因為如此,房玄齡才苦苦勸說唐太宗。雖然最終沒能實現,但到了後來,和親安邊之事卻多有實施,最著名的莫過於文成公主出嫁吐蕃了,其意義之重大,影響之深遠,在今天也可以感受到,這就不能不讓人讚歎房玄齡的英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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