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下午,衛玠依約來到一處古色古香,清新淡雅的茶室。對麵的穆淵玿端起茶碗,輕輕掀開茶蓋子動作熟稔的撥開幾片漂浮的葉末子,淺啜了一口。
衛玠看著麵前的茶盞,纖細柔嫩,三片漂浮的茶葉遊弋在杯中,他輕淺了一口,問道:“這可是雲霧茶?”
穆淵玿意外的看著他,吃驚的說道:“這正是雲霧茶,來自臨淄最高的的雲霧山,隻在雨前取其葉心三片葉子,再配上深山甘泉製作而成。隻不過,所有來跟我喝茶的人很少會品出此茶,你還是第一人。”
衛玠看了眼刻著清雅綠竹的茶壺,笑了笑。
穆淵玿抬頭看著衛玠,想了想,問道:“衛玠,說來你我也相識這麼長時間了,還從未見過你的家人,不知他們可安好?”
衛玠眉梢輕挑,眼眸劃過絲笑意,道:“不瞞你說,我從小就是孤兒。”
穆淵玿深深的凝視著衛玠,隨後笑了笑,“是我唐突了,沒想到提起了你的傷心事。”
“無事。”衛玠露出了深深的笑容,這笑意讓穆淵玿覺得捉摸不透。
“你也是個苦命人……”穆淵玿故作惋惜地看了眼衛玠,又不經意地問道:“那你是怎麼長大的?是在孤兒院?”
衛玠淡淡的道,“不是,我是被一位老先生撿到了。”
穆淵玿喝了一口杯中的茶,“老先生?”
衛玠點了點頭,“他姓康,三年前已經過世了。”衛玠的這番措辭也是樂薰薇教她的,為的就是以防發生今天的事情。
而衛玠口中的康先生就是樂薰薇父親的師傅,這位康先生在世時,的確是收留過一位孤兒。
隻不過,這位孤兒在三年前,因為白血病過世了,緊跟著,康先生沒過幾個月也過世了。
而那個孤兒因為四處漂流,被人販子賣到過好幾個地方,幾經曲折,直到被康先生收留。所以他沒有出生證明和各種身份證明,而辦理戶籍的各種手續繁瑣,就一直被擱淺著,直到康先生去世,那位孤兒也沒有一個合法的身份。
樂薰薇隻記得,那位孤兒叫阿寶,阿寶的性格天生就有自閉症。一年下來,他說的話,十個手指頭都能數清。
康先生膝下無子女,在年輕時,曾娶過一位妻子,而妻子也因為生病過世,便一直未曾續弦,康先生將阿寶視如己出。
因為康先生生前性格乖張,不善言辭,再加上是個鰥夫的緣故。鄰居親人都說他命太硬,和他親近的人,都會被克死。所以,也沒幾個能聊得來的朋友,身邊的親人也是敬而遠之。
當年阿寶被查出來有白血病時,康先生就把房子賣了。所以,外人也隻知道康先生搬家了。知道內情的,也就隻有樂薰薇一家。
阿寶活著的時候,常年在外地上學,回家的次數也是寥寥無幾。就算是回家一次,也是鑽進房間裏不出來。所以,很多人對於阿寶的印象也是模糊不清的。
再加上阿寶與衛玠長得也有那麼幾分相似,所以,衛玠也正好可以利用這個身份。
“好人多薄命啊!”穆淵玿輕輕一歎。
“衛先生談吐非凡,終非池中之物。”穆淵玿在腦海中稍微思索片刻,打量著衛玠的反應,問道:“不知……衛先生可曾聽說過衛家?”
衛玠深深的看著穆淵玿,淡淡的道,“略有耳聞,怎麼?穆先生也知道衛家?”
“我知道的,隻怕也隻是比你多一點。”穆淵玿繼續觀察著他的表情,笑了笑,“衛家在二十年前榮極一時,隻可惜盛極而衰,如今,早已不複當年的輝煌了……”
衛玠的眸光浮現出幾抹幽光,直直地看著他,問道:“穆先生,似乎對衛家很熟悉呀!”
穆淵玿一怔,隨即輕輕一笑,“熟悉倒是談不上,隻是跟你一樣,有所耳聞罷了。”
衛玠隨意瞥了他因為慌張而收緊的手,便移開了目光。
“穆先生不妨給我講講衛家的事,若是以後有人再問起我衛家的事,我也好回答上一二,不至於用‘耳聞’幾字來搪塞。”衛玠說出這番話時,還不忘將“耳聞”這兩個字咬重音。
穆淵玿喝了一口茶,好壓下心中略顯慌張地情緒,看來他疑心自己了,這果然不是個好差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