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淵玿低下頭,“謝謝老夫人。”
老夫人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折扇,開口說:“至於衛玠,你把他帶進善雅書畫協會,先觀察一段時間再說。”
她一再叮囑道:“穆先生,此事切不可超之過急。”
穆淵玿點了點頭,本來還在高興老夫人居然讓他當協會會長,這善雅書畫裏麵可都是一流的書畫大家,資曆高深。沒想到,原來給他這會長職位,完全是出於其他目的。
“穆先生,這件事情就不要再對任何人說起了,以後凡是關於衛玠的事情,就還勞煩穆先生親自告訴我,至於衛玠那邊……目前也暫時不要透露。”老夫人憤怒道。
穆淵玿臉色一滯,聲音帶著點凝重,“是。”
老夫人撿起佛珠,擺了擺手,閉上雙眼,一如穆淵玿來時的樣子。
穆淵玿眼梢瞄了一眼老夫人,吸了口氣,暗自退了下去。
而這邊,等衛玠從當鋪裏出來時,夜已經來臨,夜的香氣彌漫在空中,織成了一個柔軟的網,把所有的景物都罩在裏麵。
坐在出租車裏,夏夜的微風從開著的窗口徐徐吹進來,空氣中的溫柔如同一個羽毛般的吻。
腦子裏所有清晰的思維卻無法凝聚在一起,穆先生的話還在耳邊回蕩:“衛玠,這可是絕當物品的變賣,交付典當的物品,在約定的期限內未能贖當(由當戶贖回),謂“絕當”,也叫“死當”。所有物值三萬元以下,典當行可自行變賣;物值三萬元以上,可經由拍賣行通過拍賣方式進行處理。也就是說,如果你在三天之內,沒有依約按照約定的話,我就會按我們當鋪的規矩進行拍賣……”
衛玠一路心緒不寧,回到公寓的時候,房間裏沒有開燈,四周一片漆黑,像掉進了黑色染缸。
衛玠在黑暗中摸索著來到客廳,打開燈的開關,客廳裏瞬間充滿溫暖通透的光亮,照亮了每一個角落。
他的視線急忙在房間裏找尋熟悉的身影,一回頭,視線穿過那層透明的落地窗,樂薰薇一個人靜靜的,坐在露台的吊椅上。
衛玠凝視著那抹快被煙霧籠罩的背影,她身邊的空氣仿佛都在浮動著悲傷。
衛玠若有所有的望著她,柔和的月光散發出微弱光芒,迷離而沉醉。
樂薰薇身上隱藏的悲傷像洪水般全部席卷而來,那種悲傷讓他真真切切的感覺到。
他放輕了腳步,慢慢地走了過去,他剛走了兩步,樂薰薇就開口說:“你回來了?”
衛玠失笑了一聲,他快步走到樂薰薇身邊坐下,對她說:“嗯,怎麼不開燈?”
樂薰薇沒有再說話,隻是靜靜地注視著衛玠。
衛玠這次沒有躲閃,在她那雙沉靜如幽潭的黑色瞳眸中,看見了他自己的臉,隻是,那五官是熟悉的,表情卻是陌生的。
那是一張充滿了心疼和深情的臉,他開始慌亂和懷疑。
他為什麼會有這樣的眼神?難道……難道他喜歡上了她?
衛玠溫柔的望著她,大手撫摸著她的頭發,目光柔和到了極點,“怎麼了?”
樂薰薇伸出雙臂,一下子抱住了他,將右臉緊緊貼在他的胸膛,她的眼睛濕潤,喃喃地說:“衛玠,你可不可以不要對我這麼好?我……我真的好害怕……怕自己會沉溺……”聲音很輕很輕,卻一字不露的全落入了衛玠的耳裏。
衛玠雙手用力攬住她的腰,秀美修長的手指卻瑟瑟發抖,很多想說的話到了嘴邊卻說不出來。
懷中的樂薰薇,正輕輕的、輕輕的顫抖著,那輕微的顫抖,卻在他的胸口中,化為幾乎扯裂他心髒的震動。
他微抬眼皮,看著懷中樂薰薇美麗而略顯蒼白的臉,他眉頭皺的越來越緊,眼神裏掩飾不了的心痛。
他為了她而疼痛著,這樣的劇痛,是他未曾經曆過的,混合著肉體,以及深入神魂的淩遲酷刑。
驀地,樂薰薇抬起頭,聲音嘶啞,說話的時候更是斷斷續續:“她……她下午來找我了……她要我替她還錢……還說……還說,如果我不替她還錢,就……就和我斷……”
“好了,不要說了,我明白。”他的手指按住了她的嘴唇,阻止了她要說的話,看進她那雙滿是淚水的眸子裏,就像被人拿了塊尖銳的冰塊直刺進他的心,又痛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