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於旋渦中心的安南王府此刻一片寧靜,似乎絲毫未受外界紛擾的影響。
秦怒從南側大街走回來後,便下令緊閉了府門,與夫人謝氏進行短暫的交流之後,便召集四個子女在正堂議事。
秦柯年紀最小,因此坐在最下首位置,借助兄長身體的遮掩,偷偷的打量父親。
時隔三年未見,父親的臉一如既往的剛毅,上麵是萬年不變的冷漠神情,兩道劍眉永遠皺起,仿佛眼前永遠都是世間的不平。秦柯與父親交流雖少,但他從小便能看懂,父親兩道劍眉下隱藏的堅不可摧的決心和一旦爆發便可毀天滅地的可怕怒意。
也許是因為從小不能修煉的遭遇造就了秦柯在看人上非同尋常的敏感,這份敏感讓他比哥哥姐姐更加了解父親,但正是這份了解讓他自心底深處對父親一直疏遠,因為明白,所以恐慌。
與三年之前記憶中的父親相比,秦怒的麵容略微有些蒼老,給秦柯的感覺也不似當初那樣氣勢淩人,這讓秦柯心中的局促減淡了幾分。不知為何,秦柯總隱約覺得首席木椅上端坐的父親身上似乎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疲憊和意興闌珊。
子女們都坐好了之後,秦怒環視了一圈,說道:“三年未見,不知你們自身修煉可曾鬆懈?”
堂下坐著的四人齊聲答道:“回父親,未曾鬆懈!”
秦怒看向左手旁端坐的長子,神色變得稍稍溫和:“秦屹,你先說。”
為迎接父親的歸來,大哥秦屹特意穿著軍中製服,他站起身來,昂首抱拳,朗聲道:“回父親,孩兒刻苦修煉,現已晉入銀月二境,現任城衛禁軍中隊長一職。”
說完,秦屹大喝一聲,青色的氣力從體內翻湧而出,在體表凝成一副氣狀的鎧甲,腦後浮現兩輪彎月的虛影,昭示著秦屹的實力等級。
“十九歲,銀月二境。”秦怒點點頭,眼中露出一絲讚許:“在軍中曆練一番也好,鍛煉一下氣魄和血性。”
秦怒說完,示意秦屹坐下,目光轉向二子秦戈。
見到二哥站起答話,秦柯突然驚覺,父親這是要查看子女的成績了!
秦柯這才猛然想起,昨日由於擔心鄒伍陽的傷勢,後來又因為一字符暈倒,自己竟是忘記了找老師補全體內剩下的半道符!
一想到這,秦柯的心髒狂跳,冷汗瞬間冒了出來!
一旦讓父親發現自己偷學了他藏起來的功法,父親會如何處置自己?
私藏外族之書就已是很大的罪過,修煉外族功法更是罪上加罪,一旦被人察覺,怕是為王府會引來私通外敵的大禍!
自己偷偷做著這麼危險的事情,父親斷然不會輕易饒了自己!
秦柯心中懊惱不已——千不該萬不該,自己昨夜不該昏睡過去!明明已經完成老師的任務,隻要上山一趟便可補全那半道符,自己怎麼可以一睡到天亮,並且到了早上還在跟鄒伍陽閑聊?
秦柯胡思亂想間,發現二哥不知何時已經坐下,現在站著是一向護著自己的三姐秦霜。
秦霜一聲嬌喝,體內湧出火紅的氣力,旋轉著在手中幻化出一條長長的鞭子,腦後的一輪彎月虛影格外亮眼。
望著三姐腦後的彎月,秦柯羨慕不已,同時心中也湧上一抹苦澀,三姐比自己隻大了兩歲不到,已經晉入了銀月級別,而自己卻在昨天才剛剛入門。
秦霜在父親讚許的目光中驕傲的坐下,卻發現對麵的弟弟正呆呆的看著自己,連忙焦急的給秦柯打眼神示意,可是秦柯卻似乎視若無睹,好像呆滯了一般!
秦怒問完秦霜之後,目光終於是落在了堂下的秦柯身上。看著身形單薄的幼子,秦怒的眼中流露出不易察覺的愧疚,但隨著秦柯的良久不動,秦怒眼中的愧疚消散不見,眉頭漸漸擰緊。
秦柯此時情況非常不樂觀!
當他正在思考如何應對父親的詢問時,那股該死的冰寒再度出現了!
這次冰寒爆發得極其迅速和詭異,秦柯整個人都陷入冰寒的籠罩之中,身體完全失去了控製!驚慌下的秦柯將所有的心神全都凝聚在獲取身體的支配權中,將外界的事情忘得一幹二淨!
久久等不到回應,秦怒眼中的不滿越來越明顯,眼看就要發作!
夫人謝氏察言觀色,連忙趕在秦怒發作之前發聲問道:“柯兒,你怎麼了?不舒服嗎?”
母親的呼喚猶如一股清泉,瞬間澆醒了茫然之中的秦柯,身體的控製權再度回歸自己,他慌忙的站了起來,棉襖下的貼身衣物早已被冷汗濕透。
“回父親,孩兒身體孱弱,無法修煉。”
“慌慌張張,成何體統?”秦怒不滿的訓斥,目光如炬的盯著秦柯,道:“看你似乎有些不舒服,過來讓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