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霽雲哪管這許多心思,連桌上筷子也不用,直接用並不幹淨的雙手撕扯著桌上的雞鴨魚肉往嘴裏送,滿身滿臉都是油膩膩的汙漬。
賀蘭進明本來還有心要陪他吃菜喝酒,借著酒意正酣時再與他說道說道,但看到南霽雲那副吃相,頓時沒了半點胃口,隻側轉頭對另一邊的李白道:“太白兄想來也餓了吧,這粗茶淡飯,還請太白兄慢慢品嚐。”
正如他所說,李白現在也餓極了,不過他到底是一代風度翩翩的大文豪,自不可能如南霽雲那般毫無禮數地狼吞虎咽。
更何況,他現在還偽裝成身受重傷,更不可能表現得那般粗豪。
聽到賀蘭進明之言,李白終拿起一雙筷子,在南霽雲吃剩的盤子裏撿些還算幹淨的食物果腹。
他是個嗜酒如命的人,雖然此刻佯作受傷,但還是無法抵抗美酒的誘惑,拍開桌上一壇美酒的封泥,竟連杯碗也不要,提起酒壇就朝嘴裏灌去。
賀蘭進明見此,嚇了一跳,連忙出言道:“太白兄,你身負重傷,郎中勸你不要沾酒,免得增加了身上傷勢。”
李白哪裏管他,一口氣咕咚咕咚喝下半壇子美酒,用潔白的衣袖抹抹嘴角,然後將酒壇子遞到賀蘭進明麵前,朗聲笑道:“美酒於我李白,無異於世上最好的療傷之藥。即便再重的傷,一旦幾口美酒下肚,那也能好上一般。如果不能喝道如此美酒,那對我才是真正的重傷哩。來來來,如此美酒,節度使怎能不品嚐品嚐?”
賀蘭進明知道李白嗜酒如命,聽他這通奇談怪論,也不吃驚,雙手接過沉甸甸的半壇子美酒,向桌前的海碗倒了半碗,遞給另一側的南霽雲,笑著道:“南將軍,這可是上等的女兒紅,河南道現在恐怕早已沒有這樣的美酒了吧?你且嚐嚐。”
正在悶頭啃著雞鴨魚肉的南霽雲聞言,頭也不抬地接過賀蘭進明遞過來的海碗,一仰頭便咕咚咕咚地倒進了嘴裏。
“好酒!”
南霽雲大讚一聲,卻也再不答話,繼續埋頭狼吞虎咽起來。
賀蘭進明和趙伯看到南霽雲全神埋在吃食當中,連多說一句話的時間也舍不得,麵上不約而同地泛起一抹奸計得逞的笑意。
見南霽雲不多說話,賀蘭進明再將桌前的酒壇子遞還給李白,笑著吟道:“小池絕勝春江水,大雨難摧院角梅。欲問美人曾帶酒 但得一醉共雲飛。如此良辰美酒,怎能少了美人歌舞助興,來啊!”
賀蘭進明話落,外間再次響起輕盈整齊的步伐,不過眨眼之間,李白和南霽雲便覺屋內燈光閃動,門口花花綠綠地湧入不知多少人影。
還不待他們反應過來,便聽絲竹管弦之聲緩緩響起,繼而衣帶飄飄,蜂飛蝶舞,無數半袒胸前高聳的美人兒搖曳著婀娜身姿,圍著屋中幾人聘婷起舞。
這突如其來的美景,頓時吸引了李白和南霽雲的注意力,他們一時間竟停住了手上動作,任憑架在筷箸上的肥肉、塞在嘴裏的雞鴨劈啪掉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