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籠罩大地。鄆州的老百姓還不知道,一場決定鄆州歸屬的大戰將在這個漆黑的夜晚,圍繞著大野澤在各處展開。
且說須昌城外的那片楊樹林。
兩千五百兵馬安安靜靜地躲在密林深處,人銜枚馬勒口,靜靜列在林中。
張同林和王北川立在隊伍最前麵,一瞬不瞬地望著密林通向官道的那條幾近無法辨識的小路口。
他們從今天淩晨進入這片楊樹林,到現在已經藏了整整一個白晝。幸好,身後這些兵馬雖然不乏新兵蛋子,但也知此刻如果不小心謹慎,必然隻有死路一條。
所以,雖然在這裏藏了一整天,兩千多人卻無絲毫煩躁之意。
也因為有一個白晝的休息時間,這兩千步卒、五百騎兵個個吃飽喝足、養精蓄銳,迫不及待地想要大幹一場。
特別是那些剛入伍的新兵,因為聽身邊的老兵談論縱橫疆場的恣意熱血,個個血脈賁張,恨不能立馬上前殺幾個賊兵。
凝望了路口許久,一道身影終於從官道閃入楊樹林的小徑上。
不多時,那人快速來到張同林和王北川的跟前,興奮地道:“哈哈,活該這些狗賊丟了老巢。你們猜怎的,我十五年前無意間發現的須昌地下排水通道並未毀壞,我剛剛還從那裏進去溜達了一圈,嘿嘿,直通城內,無一兵一卒防衛。”
說得眉飛色舞的這人,自然便是副將雷雲了。
他和雷豹兩兄弟是雷澤縣的魚戶出身,自幼家貧,雷雲剛到十三歲、雷豹還隻有九歲時,父母便得病去世。
為了生存,已成孤兒的雷雲帶著弟弟雷豹,變賣了本就一貧如洗的全部家當,買了艘小船,在大野澤邊打些小魚小蝦,然後挑到各縣去售賣。
後來,他們兩兄弟沿著大野澤,劃著小船經過須昌和野澤之間那條並不寬廣的小河,逆流而上,來到相對繁華的鄆州首府須昌城。
可憐的兄弟兩本想在這裏靠賣魚謀生,不料命運並不準備饒過這兩個本就十分可憐的小孩。
他們在須昌遇上了當地惡霸,不僅將他兩兄弟一頓好打,還將他們唯一的家產——那艘已經十分破爛的漁船給砸了。
如果這樣倒也還罷了,更過分的是,那惡霸竟冤枉他們兩兄弟是小偷,說雷雲兩兄弟偷了他家十幾貫錢,讓家丁將他二人捉住,關在府院裏。並且威脅他們兩兄弟,如果不答應做給他簽賣身契還錢,便會將他兩兄弟扭送官府。
雷雲雷豹雖然出身貧寒家庭,但自幼走南闖北,已練就了天不怕地不怕的膽量。知道一旦簽了賣身契,便成了那惡霸府上的奴隸,要死要生都隻是別人一句話的事情,再也別想有自由可言。
同時他們也明白,要是不答應那惡霸,被扭送了官府,隻需要惡霸動動手腳疏通疏通關係,他二人也隻有將牢底坐穿一條道路可走。
在他兩兄弟走投無路之際,天可憐見,竟讓雷雲在關押他們的那間豬圈裏,發現了一條暗道。
他們用豬槽將鎖住四肢的鐐銬砸斷,然後鑽進了那條暗道。一入暗道,他二人才後悔不跌,原來那暗道乃是府上排泄糞水垃圾的下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