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大事已定,鄰長、保長、裏長便各就各位,分級分區管理著屬於自己的那幾戶幾十戶上百戶難民。
有了這些鄰長、保長、裏長,李鈺的許多政策措施施行時也就沒必要像今日這些高聲演講了,隻需要層層傳達慢慢推行便是了。
直至黃昏時分,所有的分配調度工作全部結束,一場聲勢浩大的晚餐繼續上演。
這是這些難民在梁山上吃的第三頓集中會餐,也將是最後一頓聲勢如此浩大的晚宴。
在外麵熱火朝天的時候,李鈺召集三十一名裏長,以及徐慕白、朱紅雪、水清月等人聚在一間臨時搭建的茅屋裏商議著事情。
每一個人手上都拿著一張紙,上麵密密麻麻寫著什麼,有的人看得津津有味,有的人正交頭接耳地小聲議論著。
李鈺環顧圍在他身周的眾人,特別是那些被推選出來的裏長們,每一個麵孔和名字都被他一一對應著記了下來。
他輕咳了幾聲,輕微的議論聲便降了下來。
“各位,對於這個方案可有什麼異議?”
等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後,李鈺開口問道。
他所謂的方案,自然便是這些人手上拿的紙上寫的內容了。那可是李鈺草擬好後,由水明月進行潤色修改,然後工工整整謄寫了四五十分。
看著紙上娟秀工整的字體,李鈺心疼地望了望臉色頗有些憔悴的水明月,如果不是形勢所迫,他手中又沒有什麼文士,他絕對不會讓已有身孕的水明月如此勞心勞力。
水明月見李鈺望來,臉上帶笑,精致的眸子裏流露出滿滿的愛意。
“元帥,如果按照這個方案推行,百姓開墾的土地都是他們自己的,每年隻需要上交他們收成的五分之一,是不是有些太寬厚了點?並且這個製度,與已經廢弛了的均田製異曲同工,會不會有些不合時宜?”
其中一名年約四十的裏長率先開口問道。
李鈺聞言,也不覺得此人的問題如何奇怪,因為他清楚唐朝的老百姓賦稅是非常繁重的。
按照李唐現行的稅製——租庸調製,賦稅以征收穀物、布匹或者為政府服役為主。
這個賦稅製度的施行,是建立在前朝的另一種賦稅製度——均田製的基礎上。
先說均田製,是由北魏至唐朝前期實行的一種按人口分配土地的製度,部分土地在耕作一定年限後歸其所有,部分土地在其死後還給官府。
本來這個製度對於墾荒墾田甚有好處,但到了開元時期,土地兼並日益嚴重,至天寶年間,已根本無法實行土地還授。
因此,朝廷經過慎重考量後,又在此基礎上施行了租庸調製。此製規定,凡是均田人戶,不論其家授田是多少,均按丁交納定額的賦稅並服一定的徭役。
但是,租庸調製的施行須田製的配合,一旦均田破壞,租庸調法則失敗。
武周後由於人口增加,又不斷土地兼並,公家已無土地實行均田製,男丁所得土地不足,又要繳納定額的租庸調,使農民無力負擔,大多逃亡。特別是近年安史之亂後,朝廷負擔遽增,百姓的稅收也更加深重。
而李鈺現在的方案,竟然是已經慢慢廢弛的租庸調製,不得不讓這些飽受其苦的老百姓心生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