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李鈺了解的消息,蔡希德率兵攻打長安,第一個攻破長安城的正是前日和李鈺在板渚鬥智鬥勇的孫孝哲。
雖然孫孝哲是安慶緒的鐵杆,但蔡希德卻是支持安慶恩的。長安城破,蔡希德率兵駐紮長安,部下將士或是安慶緒一派,或是安慶恩一派,文臣也有派係之分。安慶恩想要好好掌控西京卻是有些難度。
而在東都洛陽,現在局勢明顯已全部落入安慶緒手中,雖然安祿山被殺的消息多多少少有流傳出去,但在安慶緒一眾黨羽的嚴密封鎖下,卻隻是一些零散的謠傳,並不能當做真憑實據。
安慶緒之所以遲遲不公布安祿山已死的消息,隻是因為對他威脅最大的同父異母的弟弟安慶恩還活著。而安慶恩除了有蔡希德這軍方重臣支持,更與史思明的兒子史朝義是結拜弟兄,安慶緒要想剪除安慶恩,卻也並非一朝一日之功。
個中形勢,自是複雜異常,又怎是李鈺這個局外人能夠理清。
但不管怎樣,兩相比較下,安慶緒的形勢自是比安慶恩好過許多。李鈺更知在不久的將來,安慶緒必會將安慶恩一派連根拔起,那時他才會公布安祿山已死的消息,然後看似光明正大地登上偽燕皇位。
這些,恐怕安慶恩也應該有所預料,所以李鈺才會出言向熊山問候,言語之中自有一番譏誚的意味。
熊山聞言,收起嘴角陰邪笑意,冷冷道:“不勞閣下關心,殿下好得很。”
李鈺雙眼微眯,“哦”了一聲又道:“熊將軍不遠千裏到此,對我李某人倒是一片熱忱,今兒個不知又要獻上什麼大禮啊?”
這話自是對當日俘虜安慶恩後所獲得的戰利品而言,也是對熊山護主不周的嘲諷。
熊山臉色變了又變,終於沒了那麼好的興致,道:“某來,本是應殿下之命,請閣下前去一敘,看來閣下的尊駕熊某人是請不動了。”
李鈺和徐慕白等人不禁莞爾,這熊山不僅陰險狡詐,並且說話也這麼有藝術。
“熊將軍和殿下美意,我李鈺這裏心領了,隻是現在請在下做客的人實在太多,某有些忙不過來,等改日有空,定會親自登門拜訪熊將軍和殿下。嗬嗬……”
彬彬有禮地說完,還不忘嗬嗬一笑,但在熊山聽來,這一聲笑卻令全身毛骨悚然,心中終於隱隱知道,他和他的主子惹上了一個不該惹卻又已經招惹了的人物。
李鈺之名,他來此之前就陸陸續續有所耳聞,同時也對李鈺足夠高估,這才率領近一百名神風騎戰士在內應的幫助下埋伏於此,但經過重重算計,終是功虧一簣。
即便今日仗著雷雲雷豹的性命相要挾,能夠得脫大難,但從此以後,他再難想有一夜安穩好覺可享受了。
再看向李鈺時,熊山虎目深處終於隱隱泛起一抹懼意。
李鈺望著他淡然一笑,率先側身將木屋的一個大洞讓開,右手微抬,做了個請的手勢。
徐慕白見此,臉現不忿,便要出口阻止,卻見李鈺左手虛擺,示意他不必多言。眾人早將李鈺視作獨一無二的領袖,見此雖然對熊山憤怒非常,但還是保持了沉默。
“撤!”
熊山見此,知道這是唯一的逃生機會,也不猶豫,大手一招,領著二十幾名還能行走的殘兵敗卒自那個好似狗洞的破縫中鑽出,眨眼間便消失在重重雨幕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