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前令狐潮率軍攻打雍丘時,因和張巡乃是舊識,所以曾親自到城下勸說張巡投降偽燕,也被張巡以忠義謾罵,讓他羞慚而去。
今夜令狐潮已沒臉前來領教張巡的怒罵,改派手下大將瞿伯玉前來招安,不想也免不了被罵個狗血淋頭。
聽完張巡的怒聲謾罵,城外好一陣寧靜後,瞿伯玉的聲音才又響起:“好好好,張將軍高義我等望塵莫及,但城破之時,也休怪我等辣手無情。”
言罷,隻聽一聲揚鞭抽馬的聲音響起,蹄聲遠去,大地又重歸於安靜。
但也隻是安靜片晌,當馬蹄聲剛剛消失在遠處,李鈺便感覺腳下的大地微微有些顫抖,接著便見城樓上矗立的守軍開始急速移動。
令旗翻飛,吼聲如雷,李鈺即便沒有登樓打探,也知瞿伯玉勸降不成,令狐潮已開始揮軍來攻。
讓李鈺有些不解的是,如此暴雨傾盆的夜晚,實在不是兩軍對戰的好機會。
對於攻城一方來說,地麵泥濘,城牆濕滑,不利於布陣攀牆,更因為雨勢甚大,護城河水位上升,攻城部隊度過護城河將更加困難。
對於守城一方來說,如此雨勢,首先是最方便高效的火油便不能派上用場,其次箭矢不能及遠。更不用說雙方戰士都將暴露雨中,甲胄濕盡,視線受阻等等。
但至於這暴雨作戰對攻守雙方誰更有利,倒是不能一概而論,皆看行軍布陣的將領能否因勢利導,變劣勢為優勢。戰場之上,形勢瞬息萬變,看著可能是必勝之局,也可能因為某一個環節出了問題而全盤皆輸。
現在令狐潮揮軍攻城,對於雙方而言各占利弊,隻看攻守的將領如何調度指揮。
李鈺耳聽城外的大軍步伐整齊,軍威鼎盛,顯是並非烏合之眾。
大軍行進半裏突然又停止下來,接著李鈺便聽到敵軍排兵布陣、安營紮寨的嘈雜聲音響起。李鈺以及城中諸人同時麵顯疑惑,不知為何令狐潮又將大軍停住。
突然,李鈺心生警兆,耳廓閃動,感覺兩三裏外的東門城外似有動靜。
聲西擊東!
念頭一過,李鈺運足全身真力朝天吼道:“東門!”
此音乃是他化境宗師的運力所發,其音高亢悠長,刺破蒼穹。六千將士聞聲同時齊齊朝天望來。
雨夜之中一道閃電適時響起,剛好將他不滿雨水的英俊麵頰映照得清清楚楚。
吼聲剛落,李鈺顧不得眾軍愣愣還未反應過來,手中長槍一晃,率先從四千新軍中折身向東門衝去。
恰在此時,東門城樓上的警鍾敲響,將還在愣神的六千將士徹底拉回險峻的現實。
令狐潮之所以在西門外搞出這麼大陣仗,並且選在這樣的暴雨夜圍攻雍丘城,原來是使出了聲西擊東、暗度陳倉的詭計,當六千守軍被西門外明火執仗的大軍吸引,而東麵早有敵軍接著暴雨掩護悄悄靠近。
李鈺的身影快要模糊在雨幕之中時,東邊城樓上已有紛飛的戰火。
田秀榮雙目一閃,抱拳向張巡道:“張帥,請讓我帶軍前去守住東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