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雨不止,破船已經沉入水中大半,隻有不到一丈的船體還露在水麵。
即使是這露在水麵外的一丈船體,也在熊熊烈火的灼燒下沒有立錐之地。
如果船體徹底傾沒或被燃盡,即便高強如千秋萬代,在水中也隻有被亂箭射死的結局。
李鈺知道照此下去必然隻有死路一條,本欲趁著爾東流等人的注意力被孫孝哲等幾股勢力牽製之際,仗著奇佳的水下功夫跳下黃河,從水下遁走。
但現在有身負重傷的啞子在身,外麵又有百餘箭手虎視眈眈,恐怕他還沒有遁入水裏,便在空中被射成了篩子。
插在肩胛的羽箭箭杆明顯經過改製,留有三條細長的血槽,鮮血汩汩順著他的肩膀流進胸膛。
在如此亂局下,即便李鈺有吸人功力快速療傷的奇功,但既沒有時間也沒有機會,隻感覺生命在漸漸流逝。
又是一輪箭雨過去,爾東流與熊山見遙隔六七丈的眾人孤立漸漸沉沒的破船之上毫無還手之力,被孫孝哲與乎那兒壓製的豪情頓時再次騰升。
箭矢密集,聲勢驚人。
本是閑雲野鶴、談笑風生的千秋萬代兩個老怪物,這時蒼老綴有老人斑的臉上也不禁顯出濃濃怒意。
二人互望一眼,幹枯如樹枝的四肢大手虛空頻抓,飛速射向他們身周的箭矢便被他兩的氣機牽引,竟有十餘支箭被他們牢牢抓在手中。
箭矢在手,二人嘴角同時獰笑,突然袍袖一拂,衣衫鼓蕩,兩個幹瘦佝僂的身體如陀螺般高速旋轉。
突然,射向他們周圍的箭矢竟向飛入了風暴的旋渦之中,一眨眼間,無數箭矢又從旋渦之中紛紛倒飛而回,去勢更比來勢勁急三四倍。
這些被擋回去的箭矢並非悉數對著圍攻他們的爾東流等人,也有數支飛向了李鈺、馮天寶等人,唯獨繞過了孫孝哲等。
接著便聽慘叫連連,小艇上無數箭手紛紛中箭跌落河水,撲通之聲響成一片。
李鈺見到千秋萬代一出手,便知這兩名老怪物定有厲害殺招,心中本早已做了警覺。
但看著三支飛射向他的箭矢來勢比熊山射出的箭雨勁急兩三倍,神情倏地凝重。隻因他右側肩胛骨受到重創,現在已無力將隱龍劍使轉開來。
三支羽箭角度刁鑽,分取他麵門、胸膛和小腹,以他現在功力,根本已是必死之局。
李鈺嘿然一笑,虎軀一揚,硬是用長大的身軀將啞子壓在身後,隻待三箭射來,能用他的身體保住啞子一條性命。
驀地,火光之中再有三支箭羽橫飛過來,穩穩當當地將致命的三箭蕩了開去。
下一刹那,李鈺充滿死誌的雙眸陡然睜開,一艘高達三四丈的大船從黑夜中如飛梭一般破水而來。
船上排排立著數十名精赤上身的彪形大漢,個個手持長弓,羽箭紛飛而下,將圍住眾人的十艘小艇及破船之上的眾人籠罩,獨獨繞過了李鈺。
李鈺睜目看著卓立船頭的一名白衣白發白胡須的仗劍老者,心神大痛,臉上鬥誌再次狂湧而出。
飛馳的大船將圍在眾人東麵的三艘小艇直接碾碎,但卻並非直接撞向燃燒著所剩不多的船體,而是相隔三丈距離繞行而過。
當船身將要遠去時,船尾一人雙手狂甩,擲出一條繩索飛射李鈺。
李鈺哪敢延誤,一把抓住繩索一端,順勢在啞子雄腰繞了兩圈,接著負傷的右手提著隱龍劍,左手死死抱住繩索接口,兩人就這樣如斷線的風箏一般,被拖入了濤濤黃水之中。
眼見李鈺李鈺將要被帶離險境,被大船上的無數箭手壓製的千秋萬代與孫孝哲等人如有默契,兵刃狂舞之中,隨手扔出幾塊木板漂浮波濤滾滾的水麵,身法施展、功力大放,就那麼腳踏木板急若流星般向李鈺銜尾追來。
李鈺抱著啞子,因為大船行進速度甚急,因而並未沉入水中。
身體翻飛,連續撞擊在波濤之上,李鈺在翻滾之中艱難瞥眼,隻見狂刀魔將雙足一點飛馳的木板,身形暴漲,刀光閃動,死命斬向李鈺腰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