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艘小艇人數不多,隻有死人,其中兩人是劃船稅收,兩人是手提柘木硬弓的箭手。
隻見羽箭像連珠炮般從他們兩人的長弓上向艱難立在破碎船骸上的眾人射去。
而那些不幸落入水中的,不待遊近小艇,便被羽箭和小艇上的長槍手捅死。
李鈺死死盯著那艘小艇上的兩人,頓時豁然大悟。
那艘小艇上一人幹幹瘦瘦,雙眼閃著狡猾怨毒的光芒,不是化名劉果兒的爾東流又能是誰?
而在他身旁,卻是一名雄壯威武、身著黑色水靠的彪形大漢,大漢臉型醜陋,不是與李鈺等人在神兔嶺交手的熊山又能是誰?
熊山和爾東流在一起,熊山是安慶恩的親信,那很顯然,這爾東流也一定是安慶恩的人。
爾東流,一個雙重間諜,既是孫孝哲安插在馮天寶身邊的奸細,又是安慶恩安插在孫孝哲陣營的奸細。
現在,這奸細布下的種種危局終於到了收網的時刻。
孫孝哲看著口吐惡言的爾東流拉弓遙指自己,麵上凶惡之色更濃,眼眸閃過發怒的獅子一般的恨意,怒極而笑,方天畫戟朝天一舞,狂吼道:“你這條狗到底是誰家的?!”
爾東流麵帶輕笑,順眼望著身旁的熊山,不屑道:“五殿下向各位問好!”
說罷,他和熊山手中本就滿弦的硬弓同時一鬆,兩隻羽箭激射而出,一取孫孝哲眉心,一取他的胸膛。
而剛剛停頓的箭雨又瞬間彌漫天穹。
雙方的距離本就不到十丈,剛剛在說話之間距離又縮小至六丈。
六丈距離,兩把硬弓,又是高強如熊山這等人射出,即便武勇如孫孝哲,也根本無力躲閃。
李鈺想的明白,安慶恩在蔡希德的支持下攻破長安,現在更是駐紮長安,其聲勢地位隱然已經漸漸超過身為偽燕太子的安慶緒。
如果征東軍失利,兩相對比下,安祿山廢慶緒立慶恩的念頭和動機必定像野火一樣,再也不可能熄滅。
基於此,安慶恩才早做了破壞征東軍東進的打算,隻要糧草戰船被焚毀,征東軍出師未捷而先敗,那必將成為壓死安慶緒的最後一根稻草。
更好的結果是,他們能一舉幹掉孫孝哲,那無異於切斷了安慶緒的一條臂膀。
而對於隱龍李鈺,熊山帶領的神風騎在神兔嶺一役慘敗李鈺之手,而五皇子安慶恩更是當了李鈺的俘虜。
熊山對李鈺的恨意,恐怕不比濤濤黃水淺上多少。
這裏的眾人,看來都難逃一死。
腦中念頭不停閃動,李鈺隻是眨眼功夫便將背後隱情辨別清楚。
孫孝哲看著兩隻羽箭向自己身上要害射來,虎軀一挺,避也不避地暴吼道:“狗崽子想殺我?他殺得了嗎?哈哈哈……”
狂暴笑聲之中,兩隻箭矢眨眼便至他的麵門。
這時眼前白光一閃,狂刀魔將乎那兒的長刀隻輕輕一磕,兩隻蓄滿真氣的羽箭便即掉落在地。
兩箭落地,爾東流與熊山看清乎那兒冷峻目光,全身不由打了個寒噤,四大魔將凶名最著的兩人齊聚,饒是他們有百餘精兵箭手,也覺有些不夠。
不過那也隻是心理一閃而逝的想法,因為在他們箭矢射出之後,其餘百餘名箭手也已射出百餘支羽箭,各取場中諸人性命。
李鈺無暇顧及許多,手中隱龍劍狂舞,一把扯過胳膊與大腿均中了一箭的啞子,將他緊緊護在背後靠在一處破爛船身木牆處。
雖說隻當一麵,但也有十餘羽箭向他招呼。
突然,一支羽箭攜帶勁風透過他綿密的劍網,刹那沒入他的肩胛。
劇痛鑽心,手中隱龍劍差點便要掉落在地。
再觀遠處,孫孝哲有天蠶銀絲甲護身,和狂刀魔將乎那兒也是一身輕鬆。
但靠在他們身旁的尹子奇、令狐潮兩將顯然功力和地位都沒他們高,早已個個中箭,漸漸有些難以自保。
另一處,馮天寶身中數箭,鮮血淋漓。
再看遠處的鄭善克與千秋萬代,除了先前交戰後留下的血跡傷痕,在這綿密的箭雨下竟然未傷分毫,不得不說千秋萬代的功力之高,大唐九公子的閃身之法高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