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心法師見李豬兒說完,緩緩睜開雙眼,笑著道:“正因為難找才顯出它的珍貴,我有預感,這兩樣東西必會在洛陽出現,你隻要提防注意即可。”
李豬兒見此也不再說什麼,依舊躬身答喏。
對他的表現,無心法師甚為滿意,不再說什麼,重重拍拍他的肩頭,踏步便出了偏殿。
李豬兒見他背影消失在殿外,噓出一口大氣,狠狠向地上吐了一口唾沫,罵道:“該死的胡蕃。”
跺了跺腳,挺直腰板便朝偏殿的側門行去,顯然正是去了安祿山的寢宮。
李鈺見四下再無人聲,才從屏風之後轉出,帶著朱紅雪和邢堂快步出了偏殿。
三人來到燈火照耀不到的一處黑暗,不等李鈺開口,朱紅雪便道:“剛才那孿生四姊妹本是國色坊的頭牌,自小和我一起長大。洛陽陷落後,被送進了皇宮,伺候安賊。”
聞言,李鈺沉默不語,對於醉紅樓能夠屹立東都數百年而不倒,自然有它的一套生存之道。
而與當朝統治者搞好關係,乃是最好的選擇。
它作為大唐第一樓,所能夠送出的頭牌姑娘,又有哪個君王能夠消受?
朱紅雪見李鈺不語,繼續道:“據她們所說,明月眾姐妹現在正被關押在幽蘭軒,明夜無心法師對安賊施那歃血逆生咒,因為她們都是處子之身,正可以作為安賊的血鼎。”
李鈺雖不清楚什麼是血鼎,但朱紅雪這麼一說,也大約能夠猜到有何用處,
雖然憤怒,但還沒有失去理智,他對朱紅雪道:“今夜便將明月妹妹換出皇宮。”
朱紅雪也知事態緊急,重重點頭,道:“不管他們有何陰謀,隻要有我一口氣在,我都不會讓我血影一名女子遭受這畜生玷汙。”
李鈺見她語音狠厲,想起血影眾人都有香消丸在身,到時如果血影眾女有受辱之危,想必她一定會用那東西了結血影性命。
想到這,李鈺更加堅定了明夜無論如何也要救出血影眾人的決心。
三人之中,因為邢堂曾隸屬神弓營,對這皇宮的熟悉程度遠勝李鈺和朱紅雪,於是在他帶領下,不大一會兒便來到幽蘭軒。
那是一處幽深僻靜的所在,周圍雖有軍士守衛,但一看都隻是些慵懶散漫之人。
想來無心法師自認這血影眾人被他血肉傀儡術和陰陽生死咒所製,應該不會有人能夠打她們的主意。
李鈺和朱紅雪、邢堂三人很輕易便繞過軒外軍士耳目,搭著人牆從一處空檔翻越而入。
軒內隻有零星幾間房屋,李鈺三人挨著一間間找去,不一會兒便找到了關押著水明月眾人的那間房屋。
其實說關押並不正確,因為她們已經完全形同行屍走肉,並沒有任何自主行動的意識。
十八名女子都作胡女打扮,輕紗遮麵,一排整整齊齊跪坐地上。
見到李鈺三人進屋,十八名女子並無半絲反應,依舊形同僵屍般坐在原地。
李鈺一進房屋,雖不見水明月麵容,但他一眼便從眾人之中將那嬌嬌弱弱、體型修長偏瘦的水明月認了出來。
三兩步奔到坐在最中間的那名女子跟前,噗通一聲雙膝跪地,顫抖著雙手緩緩將她麵上輕紗揭開,露出一副熟悉又陌生、精致又憔悴的麵容。
李鈺再也無法抑製眼中的淚水狂湧而出,瞬間濕透衣襟。
但水明月雙眼無神地看著李鈺,直似一個木頭人般,全身並無絲毫反應。
李鈺輕輕將她撥進懷中,雙手狠狠地將她抱緊,虎軀顫抖,但卻沒發出任何聲音。
過得片刻,他漸漸將激動的情緒平複,雙手輕輕撫摸水明月精致蒼白的麵容,在她額上深深一吻。
此時已將其餘十七名血影女子麵上輕紗都揭過一遍的朱紅雪看著李鈺,鳳目之中也有兩滴水珠滾動。
在這一刻,即便是如石女一般恪守著血影規矩的她,也心中一痛,仿佛觸碰到了最不能觸碰的禁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