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賽賽放下杯子,徑直問道:“方公子,好些年沒見了,你不會隻跟我嘮叨這些吧。”
方浣塵也放下杯子,臉色變得有些凝重,許久才歎了聲:“唉,看到你,我又想起了早些年的事,像一場夢一樣。”
賽賽平靜地說:“再美的夢,也總有醒的那一天,我已經醒了這些年了,你卻還一直在夢裏,總是賴著不想出來。”
“是的,我是的,我一輩子都出不來了,我覺得和綰碧相處的那些日子才是真正的快樂,以後再也沒有了……”
“真的嗎?方公子,別人也許不知情,可我是最清楚的,你和綰碧,你們相處了多久,前後也就幾個月吧。你就為了這幾個月,這寥寥無幾的幾麵,就否定你以後所有的日子,所有的人?”賽賽率直地說道,看對方沒反應,又接著說下去:“其實,你和綰碧的感情真的有這麼深嗎?還是因為得不到,所以你一直在想。這份想,加重了這份情,其實也許這些年,你一直深愛的隻是自己假想中的這份情,甚至是假想中的不甘心!”
“那你又如何呢?難道你就不想墨言嗎?”方浣塵突然回了賽賽一句。
霎時間氣氛冷了下來,賽賽呆了呆,平靜地說:“是的,也許我是會想墨言,因為畢竟我們之間有過真情,但是我更想的人是綰碧。我和墨言才認識多久?我和綰碧……算是陪她長大的,她對我更加重要,所以我希望她能幸福。她喜歡你,我希望她幸福,便一心想她跟你走。後來,她選擇了墨言,我也希望她能好好的,一輩子平安喜樂,所以成全了她。”
聽了賽賽的話,方浣塵有些動容,他不由得自語道:“難道我一直被自己騙了,我沒有自己想的那麼愛綰碧?”
“綰碧隻是你心中的夢。方大公子,你自小錦衣玉食,又少年得誌,多少鶯鶯燕燕圍著你轉,一輩子唯一碰了綰碧這一個釘子,當然把她記得牢牢的。”賽賽一邊笑著說,一邊又給方浣塵斟了一杯酒:“喝了這杯女兒紅,這件事,也該放下了。”
方浣塵拿起杯子,一飲而盡。
賽賽也幹了酒,又對他笑道:“剛才那位姑娘呢?看樣子是動氣了,你也不去找找她,她長得倒是真像綰碧啊!”
方浣塵又歎了口氣道:“唉,她脾氣可是一點不像綰碧。她本是青樓女子,自贖了出來,一路跟了我快兩年了,我到如今都不知道如何對她。”
“你心中肯定是喜歡她的,不然也不會這麼猶豫不決,這可一點不是你方大公子的作風。”賽賽依舊快人快語地說道。
“我知道我是喜歡她的,但是我總覺得,我心中唯一的妻子應該是綰碧,而做妾做姬,又怕委屈了她。”
“她這兩年和你朝夕相處,綰碧又陪了你多久?你們共同經曆的,早就超越綰碧很多很多了,你隻是心裏沒想明白。唉,怕隻怕,等你想明白了,你的佳人也老了。”賽賽又歎息道:“那姑娘看樣子是真的在乎你。”
這時,在山塘街上,雖是熱鬧非凡,但香浮看什麼都依舊是沒精打采的,走了幾步,便讓小杏兒陪她坐在旁邊的美人靠上。
小杏兒知道她心裏不舒服,也就一言不發地陪坐著。
過了許久,香浮忍不住開口說道:“也不知道那位賽賽姑娘和方公子是什麼關係,唉,這兩年來,倒是第一次見他身邊有別的姑娘。”
小杏兒見她開口了,忍不住笑道:“姑娘,你剛裝得滿不在乎地出來,如今可不是心裏還是酸酸的。”
香浮也自嘲道:“唉,女人,這個坎總是過不去的。”
小杏兒拉著她起身,說道:“姑娘,你也別在這自尋煩惱了,咱們回去找方公子,不就什麼都知道了,總比你一個人在這瞎操心的好。姑娘,這些日子以來,我覺得你越來越不像自己了,當時鐵了心哪怕劃了臉也要出來跟著他的勁頭怎麼沒了呢?”
香浮歎道:“唉,可能是付出得多了,越是得不到,就越怕,我也覺得這些日子越過,我的心就越低,都不像是自己了。”
來到賽賽的酒肆,香浮上樓去,方浣塵見了她,還是略有些尷尬。賽賽倒是大方地讓她坐下,起身去給她倒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