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章 桃花殘酒春閣暖(1)(2 / 3)

展存的臉上還是淡淡的,他還未能適應這種輕佻。

酒肆裏的吵鬧聲也小了很多,大家都有意無意地往這裏看看,心裏有說不出的羨慕。

宴宴全然不顧周圍人的目光,她神情自若地幫展存斟著酒,和他有一搭沒一搭地調笑著。

過了一會兒,周圍人也習慣了,將目光漸漸移開。

展存也漸漸地開始敢正視麵前這個女子了。這個女子口若懸河,旁若無人地說笑,一雙手連說帶笑比畫著,指甲上用豆蔻染得紅紅的,在空中留下了一道道紅色的光暈,沒半刻的消停,沒一點兒女子應有的矜持,但當她的眼神在屋子裏一轉的時候,似乎是滿堂生輝的,連空氣裏都有一種別樣的鮮活。展存不由得嘴角也有了些笑意,話也漸漸地多了。不知不覺,開始和宴宴觥籌交錯,把酒言歡。

忽然間,宴宴對展存媚媚一笑,輕輕地說了句:“公子的手長得很好看。”

展存心中猛然一蕩,不覺有些口渴,便拿起茶壺,先給宴宴斟上,再滿滿地給自己倒了一杯,喝了一口。然後抬起頭,眼睛裏也有了些笑意,微微帶點輕佻地說道:“姑娘身上的熏香很特別呢。”

宴宴的臉倒是有些紅了,頭微微低了下去,說道:“這是晚玉蘭的味道。”然後又抬起頭,對展存看了眼,笑道:“原來你也會說這個,我以為你隻會板著臉呢。”

展存笑了,心中第一次生出一種難以名狀的歡愉,好像飛到了雲端,可又像是沒有根似的,一個回首,就掉下去了。

漸漸地,日頭沉了下去。展存知道,自己該回家了,他站起身,與宴宴話別。

宴宴依舊一臉調笑:“公子這麼快就要回家了啊?晚玉蘭到了晚上,才是最香的時候。”

展存臉上有些尷尬,語氣也變得淡淡的:“真的要回去了。”

宴宴眼珠子一轉,似笑非笑道:“明日我還在窗口這位置等你,希望你記得晚玉蘭的味道。還有,記住了,我叫宴宴。”

展存胡亂地點點頭,飛一般下樓去了。

看到展存要走,後麵的一群華服少年依舊不依不饒地起哄道:“展公子,回家可要好好地擦擦嘴,別讓你家娘子看出桃紅色的胭脂來啊。”

最後一句話,展存是充耳不聞的,可是宴宴聽了,心中不覺一怔:“原來,他已經有家室了啊。”

目送展存遠去後,宴宴又一個人在窗邊坐了良久。

展存走在回家的路上,想著酒肆裏的那一幕,有些不真實,自己怎麼會如此的輕薄,哪還有一點兒往常的沉穩內斂。內心一麵是對自己的指責,可是另一麵,卻又不自覺地一遍遍回放杯口那抹桃紅色的胭脂,那女子嫵媚流轉的眼波,還有那女子的名字,似乎叫——宴宴。他逃也似的回到了展宅,進了後花園,依舊和往常一樣,回家第一件事情,就是去見他的妻子——絡雪。

展存迎娶絡雪,已經三年了。這三年的日子每一天都是一樣,無喜無悲地過著。

絡雪和所有大家閨秀一樣,是美麗而矜持的。臉上帶著淡淡的微笑,眼睛卻如含淚般的,帶著讓人心疼的淡淡憂傷。隻是無論是微笑或者憂傷都太淡了,若有若無,反而顯得昏暗而死寂,像個沒有生氣的娃娃。

今日,在展宅的花廳裏,無論絡雪親手烹製的小菜多麼精致,展存的筷子總是心不在焉地遊走著,有些個懶懶的沒精神。絡雪倒是沒看出展存的不同,和往常一樣和他話些家常:“王家的二少奶奶最近剛生了個兒子,相公與王公子相交甚密,當日私塾裏還算是同學,是不是該送份體麵些的禮物?”“前日裏我看到有鑄成娃娃樣子的小金銀錠子,就拿兩對加上兩匹綾羅差人送去吧,新奇又顯得體,不小家子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