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在嗎?”就在手機離開耳朵的一瞬間,林墨的聲音又響了起來。一改往日淑婉溫和的口音,大聲喊道。“有話快說,我手機要沒信號了。”巍巍群山越來越近,排山倒海般衝擊著我們的視覺感官,信號顯示卻越來越差,我迫切想知道讓林墨如此不顧形象高聲呼喊的原因。
“......去了......保全他......”最終,林墨還是沒能將她的心聲傳達到我這邊,話音全部被沙沙聲替代。“喂喂喂......”聽出林墨略帶焦急和後悔的語氣,我心裏也不禁緊了一下,連忙打開車窗將手機舉向窗外,可惜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那三條長短不一如同電線杆子的信號線已經蹤跡全無。我無力地把手機扔在座位上,山風越過山丘,穿過山林,透過車窗,灌進我的脖子,居然還有一點凉。強子連打了幾個噴嚏,罵罵咧咧的強製把車窗關上了。
車子終於還是投入了山林的懷抱,走上了小道,車身開始劇烈的顛簸起來,彎彎繞繞了好幾圈之後,我們終於成功迷了路,舉目望去,都是一樣的樹林,一樣的流水,一樣的風景,在這種情況下,強子更是不敢分心,緊跟著前麵的吉普車而行,幾乎是照著它的車轍子開的。這樣的情況大概持續了有十幾分鍾,車子在經過一個猛烈的顛簸後又一下子平穩起來,就像是驚濤拍岸的海麵瞬間風平浪靜了,我摸著被震麻震酥了的屁股朝窗外望去,看到的居然是一條單向一車道的石板路!十萬大山腹地居然他媽的有石板路!
這條石板路隻有一小部分暴露在了外麵,絕大部分都被紛紛落葉和泥土所覆蓋,不知道的話很難被發現。“靠!天機門還真舍得下本錢。”強子謔了謔嘴道。沒人能想到天機門的老巢在大山深處,更沒人能想到他們居然還在大山深處修石板路。前麵的吉普車加速了,強子一踩油門,石板路上樹葉繽紛,往兩邊飛速的散開,石板小路終於露出了廬山真麵目。我順著石板路遠眺,遠處白雲悠悠,薄霧飄飄,將我們的前途輕輕覆蓋,辨不清來去的路。
車子又往前開了大約五分鍾才慢慢停了下來,出乎意料的,在一塊相對寬敞的空地上居然還停著好幾輛車,看得出停了有些日子了,車頂、車窗、引擎蓋都拉滿了鳥糞,厚厚的樹葉將一些車子的輪胎都幾乎蓋住了。從車牌號上看,大江南北,長城內外,五湖四海的都有。強子把車一停道:“這深山老林的居然還有這麼多車,哇塞,其中還有法拉利呢!”
紅如鮮血,亮如刀麵的法拉利靜靜的停在邊上,它的後麵,就是一個幾米落差的陡坡,沒一點風騷的倒車技術還真不敢停。“猴子,看傻了?不就一輛法拉利嘛,看把你土包子的。”強子那厚實的手在我眼前揮了揮問道。
“怎麼了?”鄭廣廉已經從車裏出來,見我們站在車前一動不動上來問道,拐杖一如既往的掛在他的手臂上。“沒事,這家夥沒見過豪車看傻眼了。”強子推了推我道。見我愣神的表情,鄭廣廉倒也不疑有他,嗬嗬笑道:“憑你們的身手不待在特課的話,弄一輛法拉利還不是輕輕鬆鬆。”其實老頭兒壓根兒就沒見過我們出手,這麼說無非就是抬舉我們一下,雖說是敷衍,但也太不負責任了。我暗自誹謗。沒想到花花轎子眾人抬,鄭廣廉既然開口了,其他從車上下來的人也皮笑肉不笑的紛紛稱是,弄得一向厚臉皮的強子都有點吃不消了。
就在被眾人眾星拱月般的圍在中間之時,罪魁禍首的鄭廣廉已經悄悄退出了“點讚軍團”,臉上的和煦笑容迅速退去,上前幾步來到大門前,將拐杖倒著高高舉起,然後迅速落下。“咚咚咚!”略顯暴力的敲門聲在深山孤城中顯得悠長而又深遠,像極了寺廟裏的晨鍾暮鼓,具有滌蕩人心的莫名魅力,“點讚軍團”在如此聲響中立即宣告解散。大門徐徐開啟,我最後望了一眼那輛鮮紅如血的法拉利,那輛明亮似刀的法拉利,那輛掛著“湘A”牌照的法拉利!
藍天之下,厚土之上,群山腹地,白雲深處,罪惡在這裏滋生繁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