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城萬仞山(一)(1 / 2)

山中芳菲漸歇,又到了草木開枝散葉、積蓄精華,動物縱橫山林、集體發春的時候,廣西又向來不是雨水缺乏的省份,是以山間石板路旁鬱鬱蔥蔥,遠處層層山峰層巒疊嶂。“哐當”在我們進去之後,大門又被重重的關上了,場景瞬間從心曠神怡的綠色切換成了鋼筋水泥的黑白色,原來滿園春色也是能關得住的,就看你有沒有這個決心。

“東西呢?”望著空曠的大廳和灰白的石柱子,強子忍不住問道。今天的鄭廣廉終於不再戴著那花色的頭巾到處賣弄風騷了,青灰色的頭巾覆蓋了整顆頭顱,低調而內斂,初次見麵時的那一股子潮流範兒統統收斂了,反倒讓我忍不住將他同古代的落第秀才聯係起來。

“嗬嗬,這裏是我們平時議事的大廳,怎麼可能把東西都放在這兒?”鄭廣廉將拐杖往地上一戳,地麵就噔噔作響,“年紀大了,比不了你們小年輕了,幾個小時的山路下來我這把老骨頭有點受不了了,要不就放在明天吧?”雖說是詢問的口氣,但鄭廣廉已經轉身在眾人的護送下走進了左邊的房間,不給我們反對的機會。

“議事廳?聚義廳還差不多。”我小聲嘀咕了一聲。這個大廳很大,足可容納上百號人,鄭廣廉一走,原本空曠的大廳一下子顯得更加虛空,說話都能產生回聲。偌大的議事廳,牆上巨大的天機牌匾,都讓我不得不將它與幾百年前的那一群梁山水泊反賊聯係起來,唯一的區別,就差了一麵“替天行道”的旗子。我掏出手機瞄了一眼,依舊信號全無,搖了搖頭,索性關機了事。

鄭廣廉這次開了兩台吉普車,一共十個人,他留下了兩個人供我們使喚,主要是替我們跑腿送飯解決溫飽問題,順便監視軟禁我們,一個姓王,一個姓謝,“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擱古代也算是兩個不得了的姓氏,可惜現在連“尋常百姓”都算不上了。兩人沒有街頭混混那般的一身野蠻囉嗦勁兒,都是隻做事不說話的悶葫蘆,我旁敲側擊了半天,他們都沒放一個屁出來。時間又來到了飯點,王謝兩人各自拎著一個塑料袋進來了,放下後迅速退了出去,將門關上。依舊是一桌子的狗肉,強子吃的直搖頭,邊吃邊喊自己錯了,這輩子不想再看見狗了,我則一個勁兒的罵著“真他媽日了狗了!”。我們本來就不是吃狗愛好者,狗肉帶來的新鮮勁兒早就在玉林就煙消雲散,這幾天的連續狗肉全席大宴讓我們都快吃出了病來了,強子甚至有了輕生的念頭。狗肉果然上不了席啊!

兩人勉強吃完一盤狗肉,王謝兩人就進來了,一前一後帶著我們繞過三個拐角,來到一間房間的門口,裏麵的布置跟酒店套房幾乎無二致。不出意外,這裏將是我們接下來幾天的安身立命之所。在被告知不要隨意走動之後,王謝兩人就離開了。

關上房門,我和強子一言不發,默契的對視一眼後,開始分頭翻箱倒櫃的尋找可能出現的竊聽器之類的東西,就連馬桶蓋兒都不放過。不是我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隻是出門在外,小心總是無大錯的,隔牆有耳這樣的事也不是不可能發生。“還好,那老頭兒總算是沒有偷聽的變態癖好。”強子的話讓我的臉頰有點發燙。來之前我還偷聽林墨來著。

“強子,現在開始我們倆必須時刻在一起,連洗臉刷牙,吃飯睡覺都要......至少也得出現在對方視線中。”想了一下總不能一起上廁所,我最後補充了一句道,然後就過去拉上窗簾,其實拉不拉窗簾沒任何影響,因為外麵依舊是室內,樓下就是我們剛剛待過的議事廳,但缺德事做的多了總會心虛的。“我不搞基。”強子拉起床單道,被我一拖鞋撂倒。

“我知道那老頭兒有問題。”強子扔掉頭上的拖鞋,走到之前他檢查過的電話旁,拿起電話對著我,“這裏是他們的老巢吧,平時議事都在這裏,卻是手機沒信號,電話是擺設,照明還靠蠟燭湊,說出去誰信?我們隻是來清點一下天機門的遺產,需要跟過來十幾個彪形大漢?還有門口的那台囂張法拉利,不是腦子有屎的人會開這種車來山地,開回去車就得報廢了,依我看,那車的主人不外乎是個崽賣爺田不心疼的裝逼二代,開豪車來收購天機門遺產來了,說不定我們跟他們還得幹一仗呢...你怎麼了?”見我一張能塞下一斤鴨蛋的嘴巴,強子終於停止了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