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砂糖猶如一座小型的金字塔矗立在茫茫的褐色咖啡之上,然後像北極的浮動冰山一樣被慢慢地溶解,像漲潮時露在海麵上的礁石一般被瞬間吞噬,不一會兒,砂糖不見了,褐色的咖啡海恢複了原來的麵貌。我隨手拿起咖啡匙,不急不滿地攪動著,左三圈右三圈,敲敲杯子的杯沿後,舉起來喝了一口,還是有點苦。又加入一包砂糖,這回不等它自動溶解,重複一遍之前的動作,再喝一口,靠!又太甜了!洋人的玩意兒我果然還是品鑒不能。
“我沒錢。”嫌棄的放下杯子,憋了半天,我苦笑的說出了之前說過的那句話,顯得極其光棍無賴。果然,林墨媚眼中透過一絲惱怒,一閃即逝,把手裏的麵包隨手扔在了桌上,不過看樣子她的準星太差,扔進了咖啡杯,也懶得打撈,站起來理了理蓬亂的頭發,不再理會我們,走回房間開始收拾自己。
“她怎麼住在公司裏?”這是我進來之後就一直好奇的問題,我不太擔心會談就此談崩了,這不是我的狂妄自大,還是有根有據的:既然林墨當時沒當麵戳穿我,看著我攪黃了她的生意,搞垮了她的公司,即表示我對她還有點用處。王靜替林墨重新換了一杯咖啡,又替我續了杯道:“住酒店沒必要,買房子更沒必要,墨姐在這裏一年也住不了幾天。”轉而又似乎想起了什麼,小聲道:“同一句話不要重複兩遍。”雖然提醒的有點晚了,但我還是點點頭:“看得出來她很不喜歡。”
閑著無聊的時候總會想著吃點什麼,桌上的蛋糕已經成功成為了我跟強子活下去的養料,舌苔的味蕾上還充滿了咖啡特有的苦味,這一等又是半個上午,我都有點佩服林墨那家夥了,收拾自己能墨跡半天,或許是個女人都這樣吧,太陽已上三竿,透過玻璃源源不斷的直射進來,熱量漸漸充滿了整個房間,光線中飄蕩著點點塵灰。突然之間,我有點懷念那和光同塵的那些人,那些時光了。
“你們怎麼還在?”看到還死皮賴臉不肯走的我們和桌上空空如也的蛋糕盒,林墨皺起了眉頭。如果說早上的林墨散發著的是一種慵懶的美,那麼此刻的林墨則恰恰相反,幹練,冷豔,華貴。明知道林墨故意拿話惡心我們,我卻沒有任何辦法,隻好無奈的笑笑:“你這蛋糕真好吃,哪裏有賣的?”
我沒有心情去欣賞林墨的絕代風華,一口喝幹咖啡,幾次續杯後咖啡又回到了那熟悉的苦味:“首先我要確認你有沒有辦法找到杜偉憲,要是你說找不到的話我立馬就走。”再這麼幹耗下去也不是個事兒,我決定吃點虧,放低一下身段,林墨像是早就知道了似得,冷豔的臉上出現了一絲鬆動,嘴巴向上勾起一個完美的弧度:“隻要他是這個圈子的,就沒有琉璃司不認識的。天機門的杜偉憲杜老三,很難找嗎?”算是變相承認了自己知道杜偉憲的行蹤。
“錢我是真沒有,但我可以替你白做一票單子,你既然調查過我,就應該知道對你來說我還有點利用價值。”這是我喝了幾杯咖啡之後,苦思冥想想出來的既能讓林墨感興趣,又能讓我不掏錢的唯一辦法了。
“一年。”林墨不假思索,伸出一根青蔥似的手指淡淡道,重新坐了下來,拿起咖啡抿了一口,估計嫌有點涼,又放下了,不管怎麼說,她總算又有跟我聊一聊的興趣了,談話又回到了正軌。
我皺了皺眉頭,仔細考慮起這樁買賣的可行性:強子兩年抵一人一公司,我一年抵一個消息,就算時隔兩年了,這通貨膨脹的也太快了一點吧?還是我不如強子?“三件,加上我。”就在我舉棋不定的時候,強子脫口道,臉色沉重。
“成交。”林墨根本不給我考慮阻止的機會,臉上的笑容慢慢地蕩漾開來,身體微傾伸出手來,“合作愉快。”
我怔怔看著林墨跟強子雙手一觸即分,隨後伴隨著一陣清爽的香風,一隻柔荑飄然而至,停在了我的胸前。手很軟,手很香,手也很白,軟如棉,香如花,白如雪。
“你要找的人後天會來長沙,相關信息我會讓靜子給你,祝你好運。”林墨收回手道。
我的手還停留在半空,腦子有點轉不過彎了,這麼重要的事一分鍾就成交了?喝了那麼多的咖啡,嘴巴還是幹的一塌糊塗:“你不會是早就挖好了坑等著我跳吧?”林墨的表現太過自信,我感覺我好想是照著她設計的劇本跟舞台,跟她演了一場沒人觀看的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