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遇上顧初夏之前,那些生生死死,癡兒怨女的故事他從來都不屑一顧,卻不想,他也成了其中的一個,他認了。
長睫顫了顫,一滴眼淚緩緩滑出眼角,耳邊,隻留那句:你若轉身逃離,我會死無葬身的……
有這麼一個男人,愛她,勝過生命,她啊,是個幸運的女人。
因為太幸了,所以,來不及幸福,就開始擔心不幸了,她啊,其實是個沒有自信的女人。
應了愛情裏的那句話:若真愛了,卑微了。
他俯身,吻了她的發,輕聲在她耳邊說:“我愛你,顧初夏。”
“睡吧。”起身,他開了燈,走出房間。
她睜開眼,刺目的燈光下,她淚流不止,緩緩轉身。
“對不起。”隻輕喃了三個字。
對不起,安景旭,我隻是太害怕了,這樣的你,我怕不能一直一直擁有,怕有一天,你會發現,我根本與你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對不起,為我的怯懦。
她閉上眼,眼角的淚久久未幹涸。
燈光亮著,我才能睡著。她曾經這麼對安景旭說過。
顧初夏輾轉了一夜難眠,早上起來的時候安景旭居然還在,顧初夏怔在門口,看著客廳裏忙活的男人,一時不知道說些什麼。
這害她失眠一整夜的男人,昨夜還想著要是遇著他一定不讓他好過,可是現在卻完全傻了。
安景旭隻是匆匆看了她一眼,似乎沒有昨晚上那一出一樣,解開身上的圍裙:“吃點東西吧。”
安景旭都這樣了,要是她在揪著不放不就顯得矯情了,這麼一想,顧初夏坐到餐桌上,老老實實吃東西,一句話也沒說。
氣氛有點別扭,兩個都是倔強的性子,就這麼拖著。
安景旭的手藝似乎比上次又進步了,顧初夏還是不語,專注麵前的食物。
等到顧初夏吃得差不多了,安景旭才起身:“好好照顧自己,我先回公司。”
顧初夏拿著筷子的手一頓,卻沒有抬頭,眸子顫了幾下,沒有說話。
女人啊,太要強可不好啊!
安景旭又深深看了幾眼,緊蹙著眉,張張唇,還是轉身。
男人啊,太要強也不好啊!
顧初夏確定腳步聲遠了,才抬頭,卻不料正好撞進安景旭潺潺的眸光裏,有點慌亂地,顧初夏轉開眸子,然後拿起手裏的筷子,隻是半天碗裏的東西也沒動一下。
有句話說得好,死要麵子活受罪。
安景旭走回來:“顧初夏。”
她若無其事地抬頭,不說話。
安景旭伸出手。
“嗯?”總算有點表情,有點語言了,雖然還是貧乏,總好過冷暴力吧。
安景旭嘴角揚了揚,說:“車鑰匙。”顧初夏皺眉不解,安景旭有些扭捏地解釋,“我的車違規變道,超速行駛被拖去了警察局。”
這事歸根結底,顧初夏也是脫不了幹係的,昨夜裏五十分鍾的路程隻花了二十分鍾,可是為了她。
張張唇,還是把所有到嘴邊的話都咽回去,拿了鑰匙塞給男人,又坐到餐桌上,拿起筷子,碗裏還是一動不動。
安景旭抿了抿唇,轉身,快走到門口的時候,顧初夏忽然說了句:“別讓我的車也被拖走了。”
安景旭唇角稍微莞爾,他的女人啊,別扭的很。不過總算肯開口說話了,秦隨風說得對,女人最恐怖的不是撒嬌,不是胡鬧,是冷暴力。
轉身,才走到門口,顧初夏開口:“兩天。”
安景旭眉染困惑:“什麼兩天?”
有些別扭,顧初夏低頭:“兩天後來接我。”
安景旭一愣,沒有接話。
她補充,語氣忸怩:“我的車你開走了,這裏很難打到車。”有種欲蓋彌彰的掩飾,說完,便低頭,筷子撥著碗裏的食物。
愣了好半響,安景旭才回答:“好。”隨即,,揚著唇出門。
等到人走遠了,顧初夏才抬起頭,苦笑:“真是越發沒有原則了。”
她啊,對安景旭惱火,可是更對自己惱火,才一個晚上,什麼堅持都化為泡影了,愛情這個東西啊,真是無所不能。
搖搖頭,起身收拾,她心不在焉,滿腦子想得都是那人。
“砰——”手裏的盤子應聲而碎,唇邊的笑瞬間凝固了,她從恍惚中驚醒,腦中那人的影子忽然碎成了幾片。
蹲下收拾破碎的瓷片,指尖一陣刺疼,星點的紅色滲出,沾染在瓷片上,觸目驚心的紅色,像被針紮一般疼了一下,她蹙眉,忽然,心,揪緊,抽疼了一下。
怎麼回事?覆上胸口,哪裏跳得厲害,一種莫名的惶恐滋生。搖搖頭,她苦笑:真是什麼都做不了了。
窗外的天忽然暗了。
安景旭從顧初夏家裏出來,心情似乎很好,一路上唇角都揚著,車窗外烏雲密布,安景旭的心情晴空萬裏。
電話響了,他收斂了笑:“哪位?”
電話那邊沉默。等了片刻,安景旭蹙眉,耐心不太好的男人,因為心情好才沒有發飆,還是語氣不善:“說話。”
電話那邊還是沉默,隻有重重的呼吸聲。
安景旭眉頭一皺,臉色瞬間沉下來,輕啟唇,聲,冷而寒烈:“顧初年。”
不是試探,是篤定,安景旭敢篤定電話那邊‘發瘋’的女人是顧初年。
那邊女人的笑出聲來,聲音幽冷:“安景旭,原來你還記得我啊。”
安景旭不耐:“什麼事?”對於顧初年,他是避如蛇蠍。
顧初年似乎雲淡風輕,笑笑說:“沒事就不能打電話嗎?我想你了,想聽聽你的聲音。”聲音帶了幾分撒嬌繾綣的感覺。
安景旭冷笑,女人真是奇怪的動物,上一次見麵還針鋒相對,這撒嬌親昵的話未免可笑。冷冷回了四個字:“沒有必要。”
說完,正打算掛電話,那邊忽然急促傳過來一句:“不要掛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