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人償命,顧初夏腦中閃過這麼四個字,她不是善人,可是,她的信仰卻是這四個字。
安景旭呢?他不是這樣的,原來他們真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安景旭沉默了,隻是看著顧初夏,深深的,似乎要將她的模樣刻在眸子裏一般的灼熱,卻始終沒有開口說話。
負責?這兩個字,至今為止,隻有這個女人他說過,他束手無策。
顧初夏伸手,狠狠推著安景旭,雙手拽著安景旭的衣衫,聲音嘶啞艱澀:“說啊,你要怎麼負責?”挨著安景旭的指尖在顫抖,她卻緊緊地不肯放開。
安景旭冷笑,伸手,拂著顧初夏的臉,輕輕地,唇邊隻是輕啟,卻全是狠絕,全是冷徹的言辭:“沒有誰可以讓我負責,這件事,我不後悔,我的人,我的孩子,顧初年和她的孩子定是要還的。”
他殺了人,一個還未出世的孩子,那個孩子,與她有著血緣,隻是他卻說不後悔。還有比這更荒唐的嗎?這個男人怎麼可以,怎麼可以這麼狠,這麼毫無悲憫,她居然愛上了這樣的男人。
第一次,顧初夏害怕了,這樣狠絕嗜血的安景旭。
曾經顧初年也是他的情人,是不是將有一天,這會是她的後路,在安景旭厭倦之後……
沒有告訴她,愛情原來這麼恐怖,這麼讓人不安。她害怕極了,陌生地看著眼前的男人,怔怔地問:“你還是我認識的安景旭嗎?”
顧初夏下意識地後退,惶恐地看著安景旭。
她在害怕,在逃離他。
這個想法,幾乎讓安景旭瘋狂,理智全無,一把將顧初夏拉到自己懷裏,緊緊桎梏著,撫著她的肩:“夏初,你怎麼了,你害怕了嗎?”他慌亂地不知所措,聲音顫抖地不像話,“夏初不要怕我,誰都可以怕我,你不可以。”
安景旭的世界是嗜血的,他從來不覺得有何不可,這樣的想法與作風,他活了這麼多年,第一次因為一個人,害怕這樣的過往,害怕這樣的自己不夠資格。
他可以不在乎全世界,但是顧初夏不行,甚至容忍不了她一個厭惡驚恐的眼神。
他覺得,他快要瘋了,甚至想把這眼前的女人揉碎在掌心裏,那就不用擔心害怕了。手也不自覺地越發用力。
顧初夏卻也不掙紮,同樣覆著微紅火光的眸子看著安景旭,再驚懼也毫不閃躲,直直對視安景旭的眸子:“那你回答我,沒有誰可以為自己做的事情不負責任。”伸手,覆在安景旭的胸口,她抬頭問他,“你呢?你要怎麼負責人,你要怎麼還,要賠一條命嗎?”
這個男人的身體總是寒冷的,是不是像他的心,也是冷的呢。顧初夏用力,緊緊按著,隻是指尖傳來的溫度,涼得讓她忍不住瑟縮。
安景旭卻一把擒住她的手腕:“你知道的,沒有誰可以讓我償命。”
顧初夏忽然冷笑。
是啊,沒有誰可以讓安景旭償命啊,所以他才要這樣成為罪人嗎?拉著她一起。
第一次意識到,安景旭不止是一個愛她的、與她愛的男人,還是一個能輕而易舉殺生予奪的男人,這樣一個男人,他的一生注定有著與旁人不一樣的血腥與殘忍,。隻是,她好像突然沒有勇氣陪著他一起下地獄了。
她看安景旭的眼睛,笑著看他,笑著一字一字森然:“是啊,我怎麼忘了你是誰?你就是法律,你就王道,誰又能拿你怎麼樣呢?你要誰的命都可以,要是哪一天我忤逆你了,我不聽話了,你是不是也預備讓我也消失啊?”
她怯懦了,從來沒有得到過,所以更加小心翼翼地想確認,想獨占,想安逸平靜的細水長流,隻是安景旭卻給不了。
若是,她跟著安景旭下了地獄,隻是地獄沒有他,她要怎麼辦?不知道怎麼回事,她停止不住想這樣恐怖又荒唐的事情。
她若忡若怔,他用力搖晃著她:“顧初夏,你到底在計較什麼,不是都解決了嗎?”
“我計較?”她冷嗤,不禁苦笑出聲,“是我計較嗎?安景旭,原來我沒有那麼了解你,我眼裏的安景旭至少還不之於殺人如麻,喪盡天良,現在的你,真的很可怕。”她大吼大叫,似乎要宣泄自己心裏的不安一樣,像隻刺蝟一般地口不擇言。
安景旭手突然鬆開了,他嘲弄冷笑:“可怕?”他大吼,“我都是為了什麼?我殺人如麻,喪盡天良也都是為了你,誰都不是善人,我隻想守護我想守護的人而已。”
“那你問過我要不要這樣的守護,你背負的人命,我其實也在背負著。”她跌跌撞撞,腳下有些虛浮,甚至站不穩,卻固守著自己的領地,倔強地不肯在安景旭麵前低頭,“我的孩子不再了,有多痛,我知道,可是你不知。”她冷笑,涼眸似乎在透過安景旭看著什麼,“安景旭,你不懂我,從來都不懂。也許你愛我,可是自始至終,你隻想著將我變得可以迎合你的世界,變得和你一樣,將這世界視為草芥。”
原來,他們真的相差太多了。
安景旭冷然無語。懂不懂她,他不知道,他隻知道,他愛這個女人,愛到可以為她殺人,為她做盡所有,這也是錯嗎?
如果是,那就錯到底好了!
隻是冷嗤:“我不懂你?好,我罔顧法律,我殺人越貨,你要怎麼樣?要把握送進監獄嗎?”他冷笑著看顧初夏。
他要賭一把,若是這個女人愛他,定是不舍,若是不愛她,老死監獄也無所謂了。
他還真是個固執的瘋子。
顧初夏訝然,沒想到安景旭會這麼不管不顧地倔強,腦中空白了一下,半響才賭氣似的語氣:“我怎麼有那樣的本事呢?誰有本事讓你安景旭進監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