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殘忍莫過於這三個字,對不起伴隨的總是傷害。
顧初夏就用了三個字,將他所有的努力變得一文不值。他冷笑:“我早就和你說過,永遠不要和我說對不起。”
她回他:“對不起,除此之外,什麼沒有了。”
她垂眸,不語。有時候,事實比沉默更傷人。
趙顧墨看著她垂下的睫毛,軟軟的,一顫一顫,不像她冷硬的性子,他忍不住嗤笑出聲:“原來饒了這麼大個圈子,都是為了回那個人身邊找借口。顧初夏,終於承認了,你愛他,你愛安景旭,所以才會這麼用心良苦。”
他似乎嘶吼出口的,那些壓抑在心口的情緒藏得久了,發酵了,喧囂了,像溢出筆觸滴在宣紙上的墨,再也沒有辦法控製,沒有辦法定格。
他早就知道的,早晚有一天,她會知道,她的藏起來的心。他做好準備了的,心還是狠狠抽了一下。
她抬眸:“就算是吧。”沒有多想,她隻是隨口附和著。
愛嗎?應許吧,她已經沒有力氣細究了,隻是不想違背自己的心,不想負累了。
她眉目未斂,不看趙顧墨,沒見到他嘴邊嗤諷嘲弄的弧度。
“顧初夏,為什麼你永遠都比我想象得藏得還要深。偶爾那麼一次,不偽裝不行嗎?”他自嘲,“我真是可笑,居然像你討要坦誠。既然費了這麼大心思,以後你要心安理得地待在那個人身邊嗎?”一字一字沉甸甸的,用了多少力氣,隻有他自己知道。
到頭來,兜兜轉轉,她還是留在了那人身邊。
趙顧墨不知道顧初夏會不會心安理得,至少他這輩子都不可能心安理得了。
趙顧墨低頭,不再看這人一張淡漠如冰的臉,顧初夏卻抬眸,眼神錯過,她說:“大概是吧,一輩子也沒有很長,我不想再兜兜轉轉了。”
那個人,既然逃不掉,既然也放不下了,所以要好好珍惜。
兜兜轉轉,他們都麵目全非了,趙顧墨一無所有的回到了最初,顧初夏卻走了很遠很遠,走出了她的世界。
突然覺得,那段路好累,卻又惋惜那不知不覺走過的時候太快了,他還來不及留下更多。
趙顧墨走近,伸手,微微顫抖,撫著她的肩,她抬頭,眸光覆著厚厚的陰霾,深深的黑色,他倔強地固執,認真地問她:“顧初夏,有沒有一次,你是真的為我這個人,不帶心機,不帶算計,就一次。”
他已經不敢奢求了,隻要這麼一次,就值得了,不要太貪心。他這麼對自己說。
他看著她,等著她的回答。
沒有多久,她眼神堅定,搖頭,說:“沒有。”
兩個字,趙顧墨握在顧初夏肩上的手微顫,鬆開,他大笑,嘲弄,嗤笑:“我真是犯賤。”狠狠推開她,離著遠遠的距離,他冷冷道,“顧初夏,你真恐怖。”
這是趙顧墨第一次推開顧初夏,不留餘地地。
這個女人啊,多狠啊,滿腹心機,虛假,偽裝,利用,籌謀……
多可恨恐怖的女人啊。
更可恨的是,他卻愛這個可恨的女人,就算現在恨她,還是愛她。
他那麼用力推開,自己也重重後退。
顧初夏隻是稍微踉蹌了一下,依舊麵不改色,隻是稍稍有些蒼白,說:“好好對待黎墨,一個真心待你好的女人,請一定要好好珍惜。”
她看他,眸光凝了意思執著認真,忽閃,似乎有複雜的東西,隻是一閃而逝:趙顧墨,請一定要幸福,原諒我不能告訴你。
趙顧墨勾著唇,謔語輕言:“又是偽裝嗎?”忽然謾笑,眸子驟冷,“也不用假惺惺了,顧初夏,我會好好對她,畢竟她是我今後好一起生活一輩子的人,但是顧初夏,我再也不會這樣愛一個人了,像愛你這般,一個你,已經讓我再也不想重來第二次。”
顧初夏,淺笑:“這樣也好。”他會恨,會怨,但是恨過怨過之後,會有個人陪著他生活,就算隻是平平靜靜的,也好,至少有那麼一個人,會愛這個因為她自己而變得悲哀的男人。既然她不能愛他,她總是希望有那麼一個人的,能好好愛他。
“顧初夏,以後我們不要再見了。”說完,冷冷一笑,自嘲,帶著一身的決然轉身。
這輩子,愛過一次,用了一生的用力,一生的力氣,再也不會有那樣一個人,他會愛得這麼卑微了,甚至如果可以,他寧願從來沒有過這麼一個人。
罷了,到此為止吧。隻有不見,才能不念,隻有不念,才能不戀。
原來世上最悲哀的不是相遇不相識,而是相識為陌路。
是她,親手將他們推進了這麼絕地,誰也不能回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