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終究還是舍不得她,在她這樣狠心背離之後,他還是選擇了她,即便放棄的是他的親生孩子。
因為不得不承認,他愛這個孩子,隻源於愛她,所以這道選擇題,從來都知道一個答案。
手術室的門再一次關上,他背著手術們的方向,一步一步,走得很慢,他苦笑自嘲:“顧初夏,你比我還想得還要狠心還要千倍百倍。”
背著光,他背脊彎下,身後是一地血色,越走越遠。
顧初夏昏睡了整整兩天,她醒來的時候,天空陰鷙,飄起了小雨,睜開眼,安景旭便坐在床邊,一雙眸子冰涼冰涼的,臉上憔悴,眼瞼下青黛明顯,整個人似乎毫無溫度。
她動不了,睜開眼,便隻覺得寒氣刺骨,不知道是安景旭的視線,還是這天氣的緣故,她的心也冷了下去,不去看安景旭,不去看任何,她緩緩抬起手,一點一點往上。
腹部平平,她的孩子,不再了……指尖不可抑製地顫抖起來。
心頭像被紮進去了一根尖刺的東西,無可附加的痛開始侵蝕,她卻不知道哪裏痛。
孩子,不再了……
“醒了。”聲音冷得毫無溫度,沉沉像冰錐。
她麵色慘白,沒有丁點血色,緩緩轉向安景旭,眸中幹澀,隻覺得刺痛,張張唇,喉間嘶啞灼熱,半響才吐出兩個無力的字眼:“孩子……”她神色失常,安靜淡漠得像一張白紙,輕聲,“孩子怎麼樣了?”
她這麼問,手還覆在腹部,那裏平坦,她還是這麼問,是否有不一樣的答案,就算是騙騙她也好。
安景旭看著她的眼睛,冷嗤,眸光似箭,猝了冰:“如你的意了,孩子沒了,你現在開心了吧。”
她笑,荒誕而苦澀。
她知道,他在怪她,也是,連她自己也沒有辦法原諒她。
沒有悲痛,也沒有欣喜,似乎失去了喜怒,隻是平靜如死水,她問:“你覺得是我故意的?”
雖然她從未說過她喜歡這個孩子,從未告訴他這是他的孩子,但是她卻真的疼惜過。
她想告訴他,她不是故意的,她也喜歡這個孩子,不止是因為是她自己的孩子,也是因為那是他的孩子,但是麵對安景旭冷若冰霜的眸子,裏麵全是懷疑與憤怒,她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如何告訴他,她喜歡他這個孩子,因為是他的。
他一定不會相信,事實上,從一開始她自己都不相信。
心痛也好,難過也好,她隻能咬著牙,裝得毫無波瀾,因為已經很可悲,不能變得更可悲了。
安景旭冷笑一聲,睨著她慘白的臉:“不是嗎?那你倒解釋解釋,打胎藥是怎麼回事?你為什麼要吃哪種藥?”最後一句話幾乎是吼出來的。
腦中猛地閃過那天主治醫生的話:“顧小姐在檢查之前,喝了打胎藥,六個月了,所以才出現了血崩。”
不是意外……
妄他費盡心思地找了所有可能的理由,一紙診斷書,擊潰了他所有的假象,連他都沒有辦法自欺欺人。
“說啊,你為什麼要吃打胎藥。”眼神灼熱地似乎要將她焚燒,逼視著她的眸光。
他非要一個理由不可,盡管害怕那個理由。
安景旭的慍怒,他的不可忍受似乎都那麼理所當然。
顧初夏的辯白還沒出口就變得蒼白了。胸腔像缺氧一般,她不能呼吸,她先是怔愣,隨後不可置信:“打胎藥?”臉色慘白卻恍然,她猛地搖頭,“我沒有,安景旭,我沒有。”
她也很難過,隻是還沒來得及告訴安景旭她的難過,還沒來得及抱著他好好哭出來,卻叫這樣一個真相擊得不能思考。
安景旭嗤笑,明顯的不相信,冷冷嘲弄:“沒有?你那解釋一下,你胃裏麵為什麼有保胎藥的成分,那為什麼,偏偏在我剛知道那個孩子是我的之後,孩子就沒了?你說啊。”
這個女人不想要她的孩子,甚至厭惡。這是唯一能解釋的,雖然安景旭也很不想相信,但是除此之外,他找不到別的理由可以解釋這樣的巧合,不晚不早,似乎早有預謀一樣。
解釋……安景旭在等顧初夏的解釋,可是她卻無言以對。要她如何解釋,這樣天衣無縫的時間巧合,這樣明確合理的動機,她還能說些什麼,垂下眸子,她隻是冷笑。
顧初年……我放過你,你卻不肯放過我,原來最高明的手段不是獲得信任,而是失去信任,安景旭已經不相信了,不管再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