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誰也不懂,她也不會說,這是她的秘密。

顧初年聽不懂黎墨的話,一雙眸子還是死死不肯放過黎墨。

黎墨冷笑,不再解釋,最後忠告了一句:“好自為之吧,聰明的話,現在就離開吧。”

轉身,離開。

病房突然安靜下來,她不哭了,不鬧了,眼神渙散,像個沒有靈魂的木偶,一直坐在地上,一地冰冷。

眸子忽地聚焦,拿起手機,手指顫抖,幾次都沒有找到撥號鍵,長睫蒙了一層水汽,上下撲扇地極快。

慘白的唇緊抿,眸中一點厲光,再無楚楚可憐,眉間盡是陰鷙:“甄醫生,不管用什麼辦法,顧初夏的孩子,我要他立刻就死,之後,醫院便是你的。”

她已經窮途末路了……

報複,愛情,人性,三者中,她將報複排在了第一,人性排在了最後。

掛了電話,眸中還綴著淚光,她卻笑得陰狠:“都是你們逼的,既然要死,那就一起死吧。”

安景旭定是不會再給她活路,那就一起萬劫不複好了。

她已經瘋狂,理智也好,後路也好,她全拋棄了。

愛情這個東西,美好,卻也可怕。

飛速前進的車,後退的景象,車裏俊逸的男人一臉急促,這春末的季節,額上卻滲出密密汗珠,帶著藍牙耳機。

似乎電話響了很久,安景旭唇角抿得很緊,一張俊臉冷沉。

“你在哪裏?”一開口嗓音複雜,帶了慍怒,帶了急促,還有些許隱約的欣喜。

“醫院。”回答還是不疾不徐,清淩淩的嗓音,“怎麼了?”

電話那邊,顧初夏正坐在等候室的沙發上。

安景旭極少這樣緊張兮兮的,她心頭一緊,有種不好的感覺。

“顧小姐,你的水。”

顧初夏抬頭,道了句:“謝謝。”湊在唇邊喝了幾口。

護士小姐放下水並沒有立即離開,眸間隱隱一抹複雜,看著顧初夏手中的杯子,眸光若寒若沉。

“醫院?你去醫院做什麼?”安景旭眉頭一擰,前所未有的緊張。手上還不停加速掛擋。

顧初夏也沒多想,回答:“來醫院還能做什麼?”

一個孕婦,來醫院自然是產檢啊。顧初夏理所當然地省去了解釋。

卻忘了孕婦來醫院還有一種目的,打胎……

然而,這從來沒有半點默契的兩人想法南轅北轍了。

一聽到醫院,安景旭一顆心就懸起來了,再聽顧初夏這不冷不熱的敷衍,更是不安:“顧初夏,我告訴你,那個孩子,要是你敢讓他有個三長兩短,我絕對不放過你。你騙了我這麼久我可以不計較,但是那個孩子,你怎麼忍心,那也是你的孩子,你是有多狠心。”

都說關心則亂,安景旭這廝完全曲解了顧初夏的意思裏。前一刻還晴空萬裏,這一刻就電閃雷鳴了,這天堂和地獄的距離,這短短的時間裏,安景旭就體會到了。

顧初夏驚詫,隻抓住了一個重點,那就是‘東窗事發’了,無力辯白,她招認得十分坦蕩:“你知道了,是,是你的孩子。”

她想過一萬種讓安景旭知道那個孩子的方式,卻沒有想過這一種,太突如其來了,從安景旭的聲音就知道,他有多氣,顧初夏覺得心虛,所以,還是坦白從寬微妙。

要不是隔著電話,安景旭一定會撲上去揍她一頓,嗓音都是從牙齒縫裏擠出來的:“你給我聽好了,我要那個孩子,你要是敢——”

話還未說完,旁邊的護士打斷:“顧小姐,到你了。”

顧初夏點點頭,跟著出了等候室,倉促說了句:“等你來醫院再說。”隨即將電話掛了。

電話那邊,安景旭方寸大亂:“顧初夏,顧初夏——”回應她的隻有一聲一聲掛斷忙音。將耳邊的藍牙耳機丟遠了,將車速打到最快,“你這個該死的女人,最好孩子好好的,不然我定不饒你。”

車速飛馳,隻是命運有時候總是捉弄人的,不早一步,不晚一步,卻恰好遺憾。

有時候也會忍不住多想,如果那一天他們彼此都多解釋幾句,彼此都坦白一點,是不是結局就會不一樣呢?隻是從來都沒有如果……

產檢完,顧初夏從病床上緩緩站起來,身下突然一熱,似乎有什麼在下墜,隨即腹部一陣熱辣辣的疼痛,她倒回病床,臉色瞬時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