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自然顧初夏認識黎墨,將近五年,她從未這般喊過,總是那個老頭,那個老不死的,大概,黎墨也妥協了。
顧初夏寓味深沉,隻說了一句:“一個星期,真是算得準。”
算得準?誰算的準?黎墨眉染不解,卻也不多問。
欲言又止了好一番,顧初夏一直沉默,並沒有表示,黎墨還是張張唇,艱難開口:“你呢,要怎麼辦?隻有你才能讓安景旭停手。”
“你知道?”顧初夏不驚訝,隻是淡淡反問。
其實整個上海多半知道,給中央局施加壓力的就是安景旭,但是又有誰敢說什麼。
這場紅顏亂,早就風風雨雨,人盡皆知了,隻有女主角還未進角色。
黎墨回答,暗澀啞然:“不難猜,隻有安景旭有那個能力,還有動機。”
顧初夏又是不語,黎墨繼續:“你要怎麼辦?”
她不答,半響冷笑反問:“黎墨,如果你是我呢?”
怎麼辦?能怎麼辦?她多不想妥協,即便是說出那樣的話都是極不願的。
黎墨臉色暗沉,鳳眼離亂,似乎有點點零星擴散開來,蔓延嘴邊,都是苦澀:“我不是你,我隻是個局外人,從來都進不了這個局。”
這是顧初夏的局,是安景旭的局,是趙顧墨的局,是他們三個人的局,沒有任何人能進得去,也沒有任何人能出得來。
黎墨一直是這樣覺得的她,他們的世界,趙顧墨的世界太遠了,她隻是旁觀者,再怎麼如戲,也沒有她的餘地。
黎墨的黯然,顧初夏隻肖一眼,盡收眼底,她笑笑:“你已經進來了,你會來找我不就說明了嗎?”
趙顧墨的局,你已經進去了,而且也脫身不了了,甚至牽扯上了背後的黎家,這樣的籌碼,還怎麼置於局外。
身在局裏的顧初夏,從來都是看的最清楚的一個。
黎墨訝然,竟是無言以對,顧初夏的話,每次都戳中要害,牽扯出人心底最深的隱疾。
她不知道說什麼了,明明來的時候有很多話要說,甚至想好了一百種開口的對白,一千種說服的理由,對上顧初夏一雙淡漠如雲般飄渺的眼,就什麼也說不了了。
“顧初夏,我不會逼你,趙顧墨更不會,你有選擇權。”
這是黎墨唯一有資格說的,一千個理由,即便有,也不該由她開口吧。
顧初夏卻搖頭,眼神似乎總帶著一點茫然恍惚,說:“不,我沒有,從安景旭開始遊戲,我就沒有。”
她注定了敗局,安景旭不會給她選擇的餘地。
也許將來風平浪靜的時候,有人會說,是她的抉擇,但是她知道,不是,那是安景旭的抉擇。
第七天,她出門了,這天天氣晴朗,萬裏無雲,華娛卻烏雲密布。
這一天,注定在顧初夏一生裏不平凡。
見到趙顧墨的時候,他正好開會,顧初夏沒讓人通報,不知道趙顧墨如何知道了,她在候人室裏等了不到五分鍾趙顧墨就來了。
七天沒見,他似乎憔悴了不少,一雙桃花眼有些倦怠之色,下巴上還有稍微的清渣,大概真是累到了幾點了,一向愛臭美的他,連打理自己的時間都沒有。
趙顧墨坐到她身邊,倦色眸中浮現點滴清光:“這還是你第一次主動來找我,是不是幾天沒見我,想我了?”
即便他在極力掩飾,她還是看出來了,他的疲倦失落。雖然還是以前一樣妖嬈的笑,一樣戲謔不恭的語氣,但是卻怎麼也遮掩不住那眉間淡淡憂悒。
憂悒這個詞,顧初夏以為永遠不會在趙顧墨身上出現。
她張張唇,突然發現難以啟齒,即便千言萬語,似乎找不到一個突破口。
“怎麼了?”顧初夏仍舊平靜,反倒是趙顧墨有些急促不安。
她苦笑,搖搖頭,說:“突然發現,不知道該怎麼稱呼你了,認識快兩年了,好像我都沒怎麼喊過你的名字。”
現在回憶起來,好像記憶裏很少喚他的名字,僅有的那幾次也是連名帶姓地喊,還大多沒什麼好語氣。
原來她自己竟是這般惡劣,要是早知如此,她想,她會對他好點的,會的。
趙顧墨卻嗤嗤一笑,半躺在沙發上,手伸開,碰到顧初夏的發燒,不由得撥弄起來,笑說:“你現在才發現啊,都兩年了,我每天為你勞心勞肺的,你還一副冷硬心腸,顧初夏,我說要是石頭都該捂熱,就你沒良心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