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隻是冷笑,將他的手推開,重重的,然後不置一詞,隻是微微嘲諷。

他要她,可是她還有什麼可以給的,為何如此貪心,真是可笑。

懸在半空中的手緩緩垂下,眸子凝固成一潭死水,再無柔軟與清輝,她不看他,也不語,他卻沉聲繼續:“整個趙家的命運,還有我,都交給你,顧初夏,從來決策的那個人都是你。”

都說他安景旭翻雲覆雨,無所不能,即便贏了天下,也不過捧到她眼前,換一個眼神。

所以他賭了,將自己與趙家命運拴在一起,她若不舍趙家,定是不能將他拋卻,這一場賭局,他終究站在了最卑微的一方,即便是顛覆世界,即便是唯我獨尊。

他們都看不到,他不過是她的囚徒,一個勝了全天下的囚徒。

她禁錮了他的心,卻棄之如蔽。

冷笑出聲:“決策?不,從來都是你在逼我。”她起身,繞過他,衣擺擦過他的手背,是涼的,還有她的話也是涼的,“但是,安景旭,要讓你失望了,我的命運從來都是握在我自己的手上,就算你顛覆了整個趙家,或者任何,那都與我無關。”

“那便看看,你究竟能不能置身事外。”他起身,站在她身後,沒有邁開一步。

“安景旭,怕是要讓你得不償失了。”她抬步,留下一句話。

沉冷嗓音再次響起:“顧初夏,一個星期,我給趙家一個星期喘息的時間。不要讓我等太久。”

顧初夏隻是身影微微一頓,什麼也沒說,便大步離開。

他們都在賭,賭顧初夏的狠心,賭安景旭的狠心,這一局誰勝誰負為時過早。

似乎從一開始,他們便一直在賭,可是卻從來沒有勝者,安景旭輸了心,輸了瀟灑,輸了所有,顧初夏也是滿身傷痕,千瘡百孔。

到底是一場什麼局,隻有一敗塗地。

原來牽扯上了愛情這個毒人心肺的東西,那便是一場劫,注定了萬劫不複。

夜幕鋪天蓋地地隕了下來,她帶著一身倦怠從醫院走到了家,不知道走了多長時間,腿腳已經麻木,似乎這種麻痹知覺才能暫時忘記。

那個男人大概天生便是她的克星,每一次針鋒相對都像死過一次,卻也隻會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失意落魄。

緊了緊身上的風衣,門沒有關,燈光從門縫裏漏出。她頓住腳步,深深呼吸了幾下,又整了整風吹亂的頭發才推開門。

不出意料,趙顧墨便堂而皇之地坐在她的單人沙發上,手上還半枕著她最愛的黑色抱枕,眯著眼似乎睡著了。

風吹過來,窗戶沒關,卻還是聞見了淡淡煙草味,地上卻不見煙頭。

連現場都清理幹淨了,隻是味道還在,不知道那家夥抽了多少煙。

他累成這樣,安景旭一定把他逼到了極點。顧初夏心裏有些酸楚。

沙發上的人瑟縮了一下,還是沒有醒,她走到窗前,將窗戶關上。然後坐在沙發另一端看著。趙顧墨還是沒有醒,睫毛乖順地垂著,長長的,有些卷曲,比女孩子還要精致。這家夥睜開眼是隻勾人妖孽,閉上眼是個無害的孩子。

大概是這眼神太詭異,顧初夏何嚐用這樣的眼神瞧過一個人,不消片刻,趙顧墨便醒了,淺眠,眼神並不惺忪。

“醒了。”她淡淡而語,要是以前,這人登堂入室,她一定沒有好臉色,但是今天她怎麼也氣不起來。

趙顧墨也是錯愕了一下,大概隻顧初夏平時對他太惡劣了,突然這樣平易近人他還有些不習慣。

趙顧墨坐直,動作自然地將顧初夏的抱枕塞給她:“怎麼這麼晚才回來,我去過醫院,說你早走了。”

趙顧墨大概這種不請自來的行徑做多了,完全跟和在自己家裏一樣熟門熟路,曾經似乎某人說過顧初夏家小得伸不開腿。

顧初夏稍稍莞爾,回答:“甄醫生說四個月還不見肚子,營養不良,去吃了頓好的。”這樣蹩腳的借口從她嘴裏用這樣淡而寡的語氣說出來,居然讓人起不了任何疑心。

大概修煉成精了,顧初夏要是騙起人來,沒人能識破。

趙顧墨絲毫沒有懷疑:“下次我帶你去就好。”

顧初夏隻是笑笑,沒有回答,突然沉聲,問:“我家的鑰匙你到底配了多少把?”都沒收多少把了,還有?他批發啊?當她家成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