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沉沉的眸子閃過一絲叫人看不懂的東西,繼而歸於死寂。
轉身,他背道而馳。
她怔在原地,笑,不像笑,也轉身,沿著長長的路,在燈光下走得極慢,手放在腹部,裙擺微微蕩著。
這條路真冷,不知道那人走時,是不是也如此?
一雙嫩白的手從書架上緩緩掠過,耐心挑選,神態極是認真,殊不知引來多少注目禮。
也是,一個俊得掉渣的男人,在一堆女人中間自然是顯眼的,之所以周圍全是女人,是因為這是婦嬰專區。
注目禮旁若無人,蹙著眉頭,一一挑選。嘴角一挑,視線停留。唇沾淺笑,拿下書,抬眸,空出一角的書架正好露出一張英氣的臉。
那人嫣然一笑:“真巧啊。”
確實巧,黎墨有生以來第一次進書店,第一次光顧婦嬰專區,就碰上這廝。
新手拈了一本書,隨手翻了兩頁,有些漫不經心地回答:“是很巧。”
隔著書架,手裏還在書上徘徊,說:“這邊書架上可都是女人看的書,趙顧墨,根據以往的豐富經驗,你應該不用研究女人吧。”
放眼整個書架不是寫女人,就是些小孩,在要麼就是寫懷著小孩的女人的書,的確不適合趙顧墨吧,要說起女人,誰還有比他更懂女人心啊。
趙顧墨笑得春光明媚了好幾轉,抬起手,晃了晃手上的書:“我買這個,等會去看顧初夏,給她買的。那女人也不知道照顧自己,成天讓人操心。”
黎墨看了看趙顧墨手上的書:“孕婦要則?”臉色微微一沉,繼而又如常,淺笑顧盼,“還真是費心。”
能陪女人來買這種東西的男人本就少見,能自己來買這種書的男人更是極品,更何況趙顧墨,心甘情願地頂一頭‘綠帽子’,還任勞任怨。
該是稱讚他體貼打量呢,還是笑話他愚蠢傻氣呢?黎墨心裏都不是滋味,喉間酸澀,胃裏也跟著翻滾。喉間吞咽了一番才壓下那股惡心,麵色如常,隻是稍稍有些蒼白。
趙顧墨專注著手裏的書,沒有注意黎墨臉色轉變,沒有抬眸,說:“你呢,這一區不是孕婦區嗎?”
他不抬眸,斷然是看不到她臉色慘白,癡癡望著他斂著的眼瞼,臉上早就失了常色,隻有嗓音如舊:“有個稿子,需要這邊的資料。”
忽地,趙顧墨抬眸,猝不及防間她有些慌亂局促地垂下眸子,也隻是稍稍一眼趙顧墨便移開:“去看顧初夏,要一起嗎?”
微低頭,唇角隱在排放的書後麵,看不見唇角的苦澀,她垂著眸子回答:“不了,前幾天在醫院碰見了。你自己去吧,我不喜歡當電燈泡。”
似乎某人以前尤其熱衷當電燈泡,今非昔比,女人也許就是善變吧。
趙顧墨心情似乎尤其好,嘴角笑出一朵花來,眸中桃花朵朵,分外妖嬈:“識趣的女人就是討人喜歡。”轉身,背對著黎墨擺擺手,“先走了。”
手上那本孕婦要則跟著晃動,黎墨覺得尤其紮眼。
她這才抬起眸子,眸中盡是些破碎的零星,七零八落的,苦澀翻湧,她掩著唇:“別人的孩子,這樣用心,如果是自己的呢?”
“不會吧。”自問自答後,撫著自己的腹部,將手上一直拽著的書放下,頁麵起了層層褶皺,大概是太用力了。
轉身,走出書店,那本被擱置在書架上的書被風掠起了頁腳,四個字來回晃著。
孕婦要則——
竟是同一本書,多是可笑。
開門,滿室燈光,顧初夏隻是微微眯了眯眼睛,並無驚訝,這種登堂入室的戲碼也隻有那二人會做。顧初夏想要是哪天小偷光顧了她自家,她大概會一笑置之。
瞅了一眼鞋櫃上麵的拖鞋,顧初夏無語,她上次特意將趙顧墨的鞋子扔了,這下倒是好,買了一打。
上次明明把他的鑰匙拿來了,到底他配了幾把啊?
顧初夏臉色有點不好,也是一開門,自家客廳裏大咧咧躺了個男人,還不是自家的男人,這樣能有好臉色嗎?聲音冷而自製,頗有點不怒而威:“趙顧墨。”
沙發上可能在打盹地某人突然驚醒,坐直,揉了揉睡眼惺忪的桃花眼。
嗬,顧初夏好笑,這人真絲自覺,權當是自個家了,居然做出這一副家庭主夫的模樣來。
顧初夏走過去,踢了踢趙顧墨修長的腿:“你怎麼在這?”
似乎他們上次不歡而散,到現在都沒有聯係過吧,這個男人是得了健忘症嗎?不僅和沒事人一樣,還變本加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