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廝不以為意,嘴角微扯,笑得邪肆恣狂:“要我命的人很多,不過大概那些人墳頭的草都長高了。”重瞳微微斂著,黑沉不見底。
見過狂妄的,但是見過這麼狂妄的嗎?秦隨風無語,這話雖然不中聽,但是也是事實,可是……一直以軍師自稱的他還是要未雨綢繆的。
“你不懂有個詞語叫萬無一失嗎?非要魚死網破你也落不到好處,景旭,這個道上要你命的人遠比你想象得多,不給自己留點底牌,太危險了。”秦隨風苦口婆心,淳淳教誨,說得也是頭頭是道、句句在理了。
在刀口上舔血的人,最忌諱的就是不給自己留後路,偏偏安景旭還將自己毫無保留地暴露出去,這無疑是自掘墳墓。
安景旭一意孤行,唇邊一抹決然,聲音冷得讓人毛骨悚然了,說:“不需要底牌,趙家一定要動手。”
秦隨風氣叉,說了這麼久,還是對牛彈琴,他深深吸了口氣,免得喉間一口火氣他會忍不住噴出來,耐著性子問:“為什麼?毫無利益可言,也無冤無仇。”
要一個人總有原因,不是為了權勢利益,就是恩怨糾葛,安景旭雖然平時強取豪奪,殺人擄掠沒少做,但也不是個沒有原則的人。
安景旭黑沉陰晦的眸子一斂,睃著秦隨風,唇角邪肆,冷冷反問:“無仇?”
不是無仇嗎?秦隨風愣了一會兒,腦細胞運轉一圈,還是沒有任何趙家與安景旭的糾葛。
這家夥簡直就是抽風,上一次……
秦隨風一瞬恍然大悟,繼而又不可置信:“趙顧墨?”分貝拔高,他幾乎聲嘶力竭地喊出那個頻頻讓某人抽風的名字,“又是因為顧初夏?”
秦隨風這下全明白了,原來這仇說的是奪妻之恨啊,原來趙家是遭了趙顧墨的連累。
這廝,果然有仇報仇,沒仇尋仇!
顧初夏啊,你究竟惹了一個怎樣的變太啊。
秦隨風歸結成一句話有一個女人引發的一場血案。
轉椅偏移了一個角度,秦隨風隻看得到安景旭一張冷峻陰寒的側臉,眸光落在落地窗外,眸光懶散卻露殺伐:“我得不到,又舍不得毀掉,誰也別想擁有。”
秦隨風怔怔看著那人,突然覺得有些陌生了,相視二十多載了,他覺得有些陌生了,也許不是他自己沒有看清楚過,而是那個女人將這個男人變得麵目全非了,狠絕更甚從前,卻獨獨對那個女人仁慈。
大概,這個男人這一生的惻隱溫柔都給了一個顧初夏。
兩情相悅便罷了,若是一廂情願,大概就是個悲劇,這趙家就是這悲劇的衍生物,也許,下一個還有,會是誰呢?大概除了顧初夏,誰都有可能。
安景旭,你瘋了,為了一個女人瘋了,然後這個世界都要跟著瘋了。
不過這個世界什麼時候瘋,上海的天什麼時候變,趙家的人什麼時候死,秦隨風不知道,也不在意,他隻知道,他自己快要瘋了,這文件,除了安景旭,唯一敢動手,能動手的人就是他自己了,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他的命也已經被安景旭拴在了褲腰帶上。
秦隨風心中旺騰騰一把火在燒啊,如此煎熬,他忍不住大罵:“你個瘋子,你真是不可救藥了,趙顧墨搶人留種的時候你在哪裏?要是你動了趙顧墨,顧初夏一定會恨死你。”
據秦隨風的閱女經驗,這女人,對自己的第一個男人尤其看重,對自己孩子的父親更是尤其偏心啊。
據此推斷,趙顧墨有個三長兩短,顧初夏不會放過安景旭,安景旭不會善罷甘休,然後發瘋,最後,馬不停蹄的麻煩還是要自己來跟著受著。
秦隨風可以預想,這將來的路就是一條不歸路啊。
猶記得某個嘮叨的女人就經常這樣說:‘你不喜歡我,我就要加倍地對你好,讓你習慣我的好,然後就離不開我的。’雖然有些天真幼稚,但是也在理,至少現在自己對某女人就有些良心不安了,按照常理說,安景旭也應該是這樣,怎麼這道理到了他這裏就相反了,這廝愛不得,就要恨。
真不知道,到底那兩人,誰不正常,或者兩個都是變太。
癡男怨女啊,真是要不得,恩怨仇恨啊,更是使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