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哼哼,黎墨立馬如坐針氈,做賊心虛地看向床上,那人果然長睫顫了顫,然後緩緩睜開。

黎墨立馬換了個坐姿,端端正正地對著床邊,擺出一副處變不驚的模樣,說:“醒了。”

趙顧墨頭發淩亂,衣服鬆鬆垮垮的,眸子惺忪過後一點一點清明,然後做了件非常幼稚的事情,揉揉雙眼,然後瞠目結舌:“你怎麼在這?”

原本心驚膽顫的某人更瞠目結舌了,六月飛雪也不一樣這般誇張:“你一點也不記得了?”

趙顧墨隻覺得頭疼欲裂,腦子混沌:“這是哪?”這才將視線落到黎墨身上,語氣驚顫,“你怎麼穿成這樣,不會發生什麼事情了吧?”

這種地方趙顧墨沒有少來,這種早上,睜眼遇上一個穿著浴巾的女人也沒有少見過,但是一年多沒找過女人的趙顧墨華麗麗被驚顫了。心中突然就有種做賊心虛的感覺。

黎墨傻了,之前假設好的所有情況居然沒有一種是這樣的,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哪裏來的理智,竟冷冷一笑,說了一通之後連自己也覺得奇跡的話:“趙顧墨,你想得太多了,老娘可不是隨便什麼男人都能將就的。不能喝就不要喝,惡心自己就夠了,還吐了我一身。”

趙顧墨將信半信,狐疑看著黎墨。

黎墨臉不紅心不跳,居然十分坦蕩蕩地繼續說:“不記得也沒關係,現在醒了是嗎?記得把酒店的帳結一下,哦,還有隔壁我住的哪一間。”

趙顧墨臉上的表情便說明了,他深信不疑。

她想,她的演技比起顧初年也查不到哪裏去吧,竟沒想到她自己也是個當戲子的料,竟這般撒起謊來不經大腦,不用草稿。隻是心中突然就冰天雪地了,她知道,她的手指一定在顫抖,她想,在不離開這個讓她不能呼吸的地方,她一定會忍不住上去掐死那人的。

動作先於思考,她悠悠起身,然後十分儀態自然地轉身走出去。

“昨晚,謝謝。”

身後,趙顧墨的聲音讓黎墨覺得如墜冰窖。

“不用,當我腦袋抽風好了。”

加快了速度,她逃竄一般離開了房間。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醒來之後沒有走,也不知道為什麼又臨時想了那麼一套蹩腳的說辭,從昨天晚上她就不清醒了,所以才會落得這麼一個落荒而逃的結果。

不過是自作自受罷了,誰叫她傻,竟然這麼跳進了一個沒有出頭之日的火坑。

她冷笑,穿著浴巾,大廳裏那些路人揶揄的視線,都是雲煙般,她看不見也聽不到,失魂落魄,她糊塗了,恍惚了,可是明明傻愣的她。還沒有忘記去櫃台要了一件總統套房,還特意囑咐櫃台小姐說有人問起,便說是昨天開的,她想,她一定是個最清醒的瘋子,清醒的坐著不清醒的糊塗事。

沒有直接回去,便去了新開的房間裏,等送去幹洗店的衣服,順道洗了個澡,好清醒清醒。

坐在浴缸了,也不知道是故意,還是忘了關水,漫了一地的水,還飄著泡泡。

黎墨原本閉著眼睛躺著養神的,可是越想越氣,一下子坐起來,瞅了一眼自己胳膊上紅紅紫紫的痕跡,她咬牙:“趙顧墨,你竟然一點也不記得了。”拿了毛巾,狠狠擦了幾下,忿忿自言自語,“也好,昨天晚上確實抽風了,不過是一個晚上而已,我很大方。”

她不斷自我催眠:不過是一個晚上,就當叫了鴨子好了,再不濟不過是狗咬了,有什麼大不了的,反正自己也不是貞潔烈女,沒有必要當真……

一遍一遍,自我催眠,還是不頂用,黎墨就覺得有一團火在身體裏燒得旺騰,濃濃的煙,熏得眼睛都疼了,吸了吸酸酸的鼻子:“丫的,趙顧墨你個混蛋,居然全忘記了,你個種馬,混球,殺千刀的……”

接著是一路不帶重複的貶義詞,不愧是靠嘴吃飯的,這貶義詞說起來,簡直滔滔江水,連綿不絕啊。

罵得累了,她兩腳一身,躺在浴缸裏,不停吸氣呼氣,將體內的火氣壓下:“黎墨,沒有關係,就當是狗咬了。”又自嘲自諷,“自作自受,你本可以推開他的。”

昨天晚上,確實,她可以推開,這樣的結果,都是她自找的,能怨誰,她本來就知道那人隻為了一個人癲狂,她卻還要跟著發瘋。

罷了罷了,人總要為了某一個人瘋狂一次,一生總會有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