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上有沒有誰可以清清白白沒有一絲心機隱藏的。答案很明顯,沒有。
這個世上有沒有誰可以清清楚楚沒有一絲差錯混亂的,答案也很明顯。顧初夏。
隻是,顧初夏,你這樣聰明,怎麼不知道,黎家之於我本就不是重要的事,安景旭之於你確實那樣照耀,你什麼都精算地毫無遺漏,怎麼沒有將這兩點算進去。
這個女人,對待任何事情都算計地絲毫不差,隻是每一次都錯算人心。
趙顧墨隻是笑,妖豔眸光裏所有星光鋪天蓋地地隕滅了個精光,隻剩一團混亂的墨黑在橫衝直撞,他幾乎自嘲地苦笑:“我差點忘了,你很聰明。我還以為你都不知道呢。”
顧初夏,隻是冷冷一笑,沒有回話。
一個聰明到可怕的女人,愛上了絕對是一種受罪。
將近兩年的相護相守,她到如今,還問是否兒戲。這個女人的信任到底是少到了何種地步,還是一點也沒有。
他覺得解釋很蒼白,不解釋卻很憋屈,沉吟,還是對上她冷冷的眸子:“小夏,我是不是兒戲,你早就清楚不是嗎?你那麼聰明。黎家的事情沒有告訴你很抱歉。”
對,她太聰明了,自以為兒戲,不過是希望兒戲罷了。隱隱約約,趙顧墨覺得看到這個女人的心思,隻是細微的。
她還是處變不驚,似乎從一開始就是個局外人一般:“就當我們扯平了,剛才你也幫了我一次。”她是自私的,甚至希望這個男人回答一句:隻是兒戲。她最欠不起的就是情債了。
一個女人,一個自小被生活,被親情拋棄的女人,一個反反複複體無完膚的女人,在千帆過後是什麼?
是一個強大到不可侵略的女人,是一個冷硬到再也沒有辦法柔和的女人。
顧初夏,就是這樣一個女人,不知道是誰這樣一步一步將她變成如今這般模樣,沒辦法,她不自救,怕是墳前的草都有人高了。
趙顧墨覺得他快要被顧初夏逼退到窒息了,隻是那顆自己那顆貪心的心又不放過自己,他便如履薄冰地繼續:“我不是在幫你,我從來不做沒有回報的事情,顧初夏,既然如此,那個孩子就是我的。”
顧初夏冷笑,怎麼忘了,趙顧墨除了是個男人,還是個商人。
在顧初夏的認知觀裏,早就沒有誰會為誰心甘情願這麼一回事了,生活本來就是等價交換,好,她接受。說:“那如果我不要這個孩子呢?”這個孩子,不是任何人的,甚至不屬於她自己的,至少顧初夏是這樣覺得的。
卻不知為何,說這句話的時候,似乎有什麼尖銳的東西在心口輕輕劃了一下。她竟然莫名恍惚了一下,想著:這個孩子到底是像他多一點,還是像自己多一點。
趙顧墨似嘲似諷,看不清眸底的顏色:“原來你這麼恨安景旭。”那剛才眼裏的恍惚錯落是什麼?顧初夏,你就繼續自欺欺人吧,我不會揭穿,甚至會推波助瀾的。
人啊,沒有不自私的,隻是看對誰自私罷了。有些可以原諒,有些不能原諒。
是啊,我恨那個男人不是嗎,下雨天的時候,她的腿,她腹下的傷口,還是會隱隱作痛,她不該恨這個男人嗎?
她不再晃神,回答:“你知道的。”又像在堅定什麼,又補了一句,“我恨他。”
你不知道……到底是愛還是恨……
可是,要是有一天你知道了……
這樣愛憎分明的你,恨得決然,也一定愛得決然,一旦明白愛上一個人,你一定會義無反顧。
所以在這之前……沒有神父,沒有觀眾,甚至沒有準備,趙顧墨脫口而出就說:“顧初夏留下孩子吧,我來照顧,我娶你。這輩子大概也找不出一個你會絲毫不戒備的人了,你總歸不能一直自己一個人,既然沒有一個你會全心全意卸下心防的人,那就我吧,如果是你的話,將就也可以。”
誰說過,有一個人,她的出現,會讓所有人都變成將就。趙顧墨想,成為顧初夏的那個將就他還是可以接受的,不是因為沒有自尊心,也不是因為沒有合適,隻是因為那個人是她顧初夏而已。
他這輩子做過最大的退步就是對一個女人說:是你,將就也可以。
她呢,擅長偽裝的她居然都忘了不動聲色,那樣毫不掩飾地驚慌,再後退,搖頭,說:“趙顧墨,不要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