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海口。”秦隨風眉間略顯倦怠,“好像初始路線並不是錢海口,突然轉至那裏,還未查到中間發生了什麼,似乎景海與人——”
呼——一陣風卷殘雲的聲音,秦隨風生生咽回了還沒有說完的話,再抬頭,已經不見了安景旭的身影,秦隨風無奈搖頭:“怎麼這麼急。”無奈地跟上去。
黃昏過後,月出未滿。錢海口海風大起。
僻靜的海口,昏暗而冷寂,停泊了些許船隻,幽冷的燈光碎在風起的海岸,港口一片黯淡,唯獨那荒廢的倉庫一點明亮。
趙顧墨眸色微冷,便走進倉庫。
空蕩偌大的倉庫四處彌漫著一股黴味,隱約有似血腥氣息,幾個落了灰塵的木箱在躺在地上,景海懶懶坐在中間的木椅上,看著門口的男人,眸光一緊,盯著那個黑色的皮箱,賠笑一般:“趙總裁可真守時啊。”
趙顧墨麵色微寒:“人在哪裏?”往日瀲灩的桃花眸覆了一層陰寒,四處梭巡。
景海不緊不慢地站起來,盯著箱子,明知故問:“錢呢?”這廝,要求驗貨。
趙顧墨信手將皮箱子丟在地上。懶懶睃了一眼雙眼發光的景海,滿腦子想著顧初夏。從接到那個電話到現在為止,一顆心就像懸在鋼絲上一般,搖搖欲墜。
景海打開箱子,對方整齊的錢晃了他的眼,那眼神就像餓久了的狼看到獵物一般火熱,笑得陰邪:“果然守信。”捧起箱子,踢開了木椅後麵的箱子,“人不是在這裏嗎?”
趙顧墨眸光一緊,心裏猝然一疼,那木箱子猝然踢開,入目的便是那蜿蜒在地上的血漬,還有……他心心念念不忍傷一分的女孩。如今去這般模樣,雙手被捆綁著,身上血跡斑斑,白色的襯衫被血色染得狼藉,臉上全是紅腫,結痂的左腿顯得猙獰,那一頭烏黑長發沾了血跡淩亂地鋪散在地上,那個永遠雲淡風輕的女孩如今卻像一朵開敗的荼靡花,凋落得沒有生氣。
那觸目的紅色滾燙了他的眸,似乎又跟微細的絲線將那個致命的器官捆綁,然後撕扯,碎成一塊一塊,連呼吸都是痛的,他竟一時忘了移動,半響才怔愣地蹲下身子,將傷痕累累的顧初夏輕輕摟在懷裏。
昏迷的顧初夏隻是微微蹙了眉,趙顧墨生怕弄疼了他,忍住想要將她緊緊擁進懷裏的衝動,聲音像繃緊了弦,輕得好似要散去:“小夏。”
沾了霧氣的長睫輕輕顫了幾下,顧初夏才緩緩睜開眼,月牙般的清泠眸光此時布了一層密密麻麻的血絲,她嘴角微微扯動了一下。
他來了,趙顧墨來了,是他,隻是他,也隻有他,她等到的人。
平日裏不能忍受的一句小夏,竟是這樣好聽與溫暖。
顧初夏渾身是傷,趙顧墨不敢用力,垂在兩側的手緊緊握著,指尖陷進掌心卻毫無知覺,一眼桃花火紅,似乎隱忍了什麼,一圈一圈紋路在暈開,他卻音色沉沉,輕輕問:“你怎麼樣了?”眼眸一冷,睃著正數錢的景海:竟敢這樣對她,我定要你生不如死。
“死不了。”她微微一扯嘴角,卻疼得皺了眉頭,確實死不了,但是也去了半條命,半死不活了。
趙顧墨拂了拂她汗水血水浸濕了的碎發,手停在她臉頰,卻不敢碰觸,他立馬變了顏色,疾言厲色地劈頭蓋臉:“你個蠢女人,又把自己弄得一身傷。”嘴上雖然沒輕沒重,手上動作卻輕而溫柔,將她緩緩抱起,盡量不碰到她的傷口。
顧初夏沒有力氣,任憑趙顧墨抱著,嘴裏小聲無力地嘟囔了一句:“別叫我蠢女人,我不喜歡。”
那個男人就經常這樣喊她,真是刺耳的稱呼,以前萬分留戀的東西如今已經變得不可忍受了。她心裏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長了一根針刺,每次想起那個人,便生長出一分,越來越長,越來越不能容忍,越來越疼。
顧初夏昏沉緘默了許久,趙顧墨心疼又惱怒,將她放在木椅上,心有餘悸地責怪:“你消失這麼久,一出現就來這麼一出,你要把我嚇死是不是?”
幸好自己心髒不弱,不然早晚有一天被這個女人嚇得半死,天知道他從接了那個電話,就心如刀割,疼到現在。腦中一團亂麻,隻有一個想法,如果這個女人出事了,這剜心挖一般的疼痛應該會持續到一輩子,才發覺,原來自己以為重要的人,比以為的還有不可或缺。
趙顧墨不甚輕柔的念叨,顧初夏微微搖頭,半闔著眼:“我現在頭疼的很,不要再念我,等我恢複點力氣再罵我。”